沙漠中心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随即,各种声音爆发开来。
“刚……刚才那是……太虚剑宗的那个弟子?”
“他竟然被图兰花王给吞了?!”
“哈哈哈!真是闻所未闻!图兰花王不吃天材地宝,专挑‘废柴’打牙祭吗?”
“倒霉!真是倒霉透顶!二十年一遇的花王,竟然吞了这么个玩意儿,简直是暴殄天物!”
议论声,嗤笑声,幸灾乐祸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响起。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就对太虚剑宗颇有微词,或是刚刚争抢中吃了亏的宗门弟子,更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仿佛张亮的“倒霉”,印证了他们的“幸运”。
太虚剑宗这边,众人脸色也是异常精彩。有愕然,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庆幸(被吞的不是自己)和羞恼(宗门颜面受损)的复杂情绪。
大师兄萧睿眉头微蹙,看着那已经下沉过半的花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被冷峻所取代。他淡淡道:“不自量力,靠近花王,活该有此一劫。不必理会,继续采摘其他灵花。”
他的话语,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影响宗门获取机缘。
霜月呆呆地站在众人堆里,心中异常的悲伤,她虽然知晓张亮身怀绝技,但忍不住为他担忧。
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下沉的花王,以及被吞没的张亮。他的消失,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仅仅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恢复了平静。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争夺那些“凡花”之上。
唯有远处,玄天阁队伍中,一个一直闭目推演的弟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推演之光,他望向花王消失的那片沙地,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变数……已生……”
但他的话,淹没在了更大的喧嚣中。
“快看!那边又发现一株接近花王品质的!”
“抢!”
……
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带着浓郁腐烂花香的黑暗。
张亮感觉自己在一个狭窄而湿滑的通道里急速下滑,四周是不断挤压过来的、富有弹性的肉壁,上面沾满了粘稠的、散发着异香的液体。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他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的灵气,试图稳住身形,但真气刚一离体,就被周围肉壁上渗透出的奇异力量消融殆尽,反而引来了更强烈的挤压。
不知下滑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实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身下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种柔软、富有弹性,并且仍在微微蠕动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比之前浓郁百倍的花香,这香气已经浓到产生了毒素,让他头脑发胀,四肢开始乏力。
他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空间,内壁是暗红色的,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一些脉络中还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发出微弱的光,提供了些许照明。空间的顶端,是无数垂落下来的、如同触须般的根茎,还在滴落着粘液。
这里,仿佛是那图兰花王的地底根茎内部,或者说,是它的“消化腔”。
“我……这是在哪里?”张亮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他想起自己被花王吞噬的一幕,心沉到了谷底。被这妖花吞入腹中,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尝试着向四周挥拳,击打那蠕动的内壁。但那内壁极具韧性,他烛照境大圆满的力量打在上面,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他又试图寻找出口,可这个空间浑然一体,除了顶端那些不断滴落粘液的根茎孔隙,根本没有任何通道。
而那些孔隙,正在缓缓分泌出更多散发着异香的粘液,粘液滴落在地面的软肉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地面开始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消化。
张亮感到自己的鞋底传来轻微的灼痛感,他低头一看,鞋底竟然在缓慢地被腐蚀!
这鬼地方,不仅在困住他,还在试图消化他!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张亮低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拼命催动体内的剑气,不顾一切地向着头顶一处看起来稍薄弱的区域刺去!
嗤——
剑气离体不足半尺,便再次被周围无处不在的奇异力量消融。反而因为他这剧烈的反抗,整个空间猛地收缩了一下,四周内壁剧烈蠕动,更多的粘液从顶端分泌出来,如同下雨般滴落。
“呃啊!”粘液沾到他的皮肤上,立刻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衣物开始冒起青烟。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