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我们之前真的是在金须鳌的肚子里吗?”
肖师叔:“很有可能,我推测,那个所谓归墟的附近,就是金须鳌的住所,只是要引它上来,就必须得给给它投放一些饵料。”
方奇:“噢,我明白了,那些被当做祭品的人就是饵料!”
肖师叔摇头道:
“我觉得不是,这里鲨鱼很多,那些被投到海里的人,大概率会引来鲨鱼,而那些鲨鱼才是金须鳌的真正饵料。”
深夜的海风劲头很大,一次次呼啸而来的时候,其吹在我们身上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正执着的把我们往海里推,同时,船身四周的潮湿环境还在不停地夺取着我们身上的热量。所有人都冷得直哆嗦,老爸在他的蒲扇扇面上燃起一团橙红色的小火苗供我们取暖,大伙儿本能的围在火苗边上,毫无顾忌的将各自那已经湿得通透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相邻之人的身体上。
由于梁显诚身上的伤最严重,由于他持续昏迷不醒,致使其身后的两条仙尾一直没法收回,残缺的仙尾就像两条断掉的章鱼尾巴,尽管已经失去的一大部分,但还是在倔强的抽搐着。老爸和他的两个师妹轮流在梁显诚的仙尾伤口上敷着一层又一层的芸白净香来为其止血,可雪白的香尘每次在伤口上附着没多一会儿就会被仙尾伤口内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整整一个晚上,老爸他们三人几乎用尽了各自体内的芸白净香,这才在天将将变色之际,为梁显诚止住了血。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所有人都快累趴了,老爸蒲扇上的火苗根本满足不了我们所有人的取暖需求,尽管老爸还有努力尝试让火苗烧得更旺些,但包括我在内,大伙其实早就察觉到,此时的老爸,还能用扇子撮出这么一团火来,已经是进了全力。
“你们都别睡!现在绝不能睡着!”
行什端坐在船身上冲我们大声提醒道。
我看到它那从未离开过其双手的紫金降魔杵此时已经消失,而它那长满了红毛的身子也在缓慢变回段云霆的肉身模样,想必对于它来说,操控一介凡人之躯来战斗,也并不是那么有意思。
寒冷和疲倦不停地怂恿着我向睡意屈服,我不时地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疼痛让自个儿更加清醒,但与之前的那些被动造成的伤痛相比,我对自己下手到底还是轻了点儿,而睡意依旧来势汹涌。
“臭小子!这样就累了?”,老爸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后对我说道:
“来,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都闯了哪些祸?”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回想着先前经历的各种事情,同时在和老爸阐述的时候,我还故意把声音扯到最大,想以此引起住其他人的注意,防止大伙儿都睡着。
就这样,我不停地强迫着自己把事情多详细就多详细的说了又说,大伙儿倒也听得很入迷,除了昏迷不醒的梁显诚以外,其他所有人困意似乎在这一刻全都被我的唠叨赶到了海的最尽头。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疲倦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在人企图冲破体能的极限之时,疲倦会使得我们肉体发麻,从而忘却身体上的疼痛。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说书本事有所提高的缘故,大家伙都被我的那些经历给完全勾住了魂,一个个听得都是那么津津有味,直到东方发白,海天一线处亮起一道红色的霞光,我才发现自己的嘴皮子已经被我搅弄得又麻又凉,舌头也干得要命。
方奇转头看向远处的霞光,轻叹一声后说道:
“想不到区区一个玉京门,内部竟然有如此繁多的恩怨情仇……”
李涵章则对褚婷婷和杏袍会的事情颇感兴趣,他问我道:
“沈放,你后来可曾了解过,杏袍会他们对褚婷婷是什么态度?”
我摇了摇头:“那之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养生山庄,但我觉得,至少在我离开前,杏袍会的人大多数应该也还不清楚褚婷婷的真实身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南宫藜:“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为老周背了黑锅,让苏鸣顺理成章当选为杏袍会的继承人,那这以后会有多少人把你视为他们的仇人?”
我耸了耸肩,说道:
“现实所迫,我能有什么办法~”
肖师叔看向老爸,带着一脸的不满冲老爸责备道: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固执又是何必呢?老四的仇是我们师兄妹几人的账,你又何苦一个人全揽下?看看现在,你叫小放以后怎么在这个行业里立足?”
“他本就不应该被我们这些人和这些事儿卷进来”,老爸平静的回应道:
“之前当个老师我觉得就挺好,若不是那么多偶然发生在他身上,我根本不会想着把他带进院里。”
肖师叔:“哎,其实吧,我一直都觉得,即便是小放没有遭遇什么丹鬽,那老周也会想法子把他拉进这个圈子里,你也知道那个死胖子的肚子里装着的都是这些坏水儿。”
本来还看着天空的老爸在听到肖师叔这句话后猛的把头转向我这边,此时的老爸,纵使疲倦不堪,可双眸依旧明锐而深沉,看着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的他,我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老爸,你这老小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李涵章用手划拨着从船身边缘漫上来的海水,自言自语道:
“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阳光一点点扎破海平面,从天边穿刺而出,船身周围的气温在阳光的烘托下总算有些回暖,成群的海鸟翱翔在云霞之上,其悠长的啼叫声多少化解我们心中的一丝疲乏。
“水……我要喝水……”
半睡半醒当中的梁显诚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几人互相看着彼此,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自己也都许久没有进食饮水,大伙儿都嘴唇早已干裂返皮,肚子更是空空如也。
游师叔站起身,她唤出了白羽扇,目光盯着海面看了许久,接着突然抬手对着海面挥出一扇,一支白羽脱扇而出,直接扎入时海中,然后我们看到她在将扇面反向朝天的同时,一条手肘长短的蓝色海鱼自动浮出了水面,而此时正那条鱼身上,早已被游师叔甩入海中的白羽给扎了个透心凉。游师叔持扇的手对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死鱼随手一扇,一股轻微的气流便带着语和些许海水一道吹到了船身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