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观星上个月微服去醉仙楼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甚至会推迟早朝,只为和秦白果、浣溪先生一起吃一顿早饭。
哪怕隐瞒的再好,可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渐渐传到大臣们耳中。
那些固守成规的老臣起初只是私下议论,毕竟观星并未耽误朝纲,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这一个月来,观星忽然变得勤恳,再没去过醉仙楼一次,老臣们便觉得时机到了,决定在早朝上联名进谏。
一日早朝,户部尚书率先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近来常有百姓议论,说陛下频频出入醉仙楼,与一介布衣男子形影不离。此举有失帝王威仪!若长此以往,恐会耽误朝纲,让天下人笑话!”
他话音刚落,礼部尚书立刻上前附和:“尚书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当以国事为重。那秦白果虽有几分厨艺,终究是市井之人,陛下若真对其有意,大可将他纳入后宫,何必如此抛头露面,失了皇家体面!”
“纳入后宫”四个字,荒唐的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刺进观星心里。
她猛地拍案而起,御座前的珠帘剧烈晃动,眼底燃着怒火:“放肆!孤与舰长先生不过是知己之交,何来‘纳入后宫’之说?尔等身为大臣,不思辅佐孤治理国家,反倒在此捕风捉影、搬弄是非,简直荒谬!”
可那些老臣像是早有准备,纷纷跪伏在地,齐声说道:“陛下!臣等所言,皆是为了煌月江山!若陛下执意如此,臣等愿以死相谏,只求陛下迷途知返!”
为首的太傅更是直接叩首,额头撞在地砖上,渗出细密的血珠:“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老臣今日便死在这金銮殿上,以警醒陛下!”
观星看着眼前这些“以死明志”的大臣,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比谁都清楚,这些人表面是“忠君爱国”,实则是在逼她让步——一旦她处置了他们,他们便会落下“忠臣殉国”的美名,而她则会被冠上“昏君滥杀”的污名,流传千古。
这些人赌的,就是她身为帝王,不敢背负这千古骂名。
观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冰:“尔等起来吧。孤知道尔等的心思,也明白尔等所谓的‘忠心’。但孤可以明确告诉尔等,舰长先生是孤的知己,醉仙楼是孤难得能放松之地,孤不会因为尔等的几句话,便改变主意。”
说罢,她不再看那些大臣难看的脸色,拂袖而去,只留下满朝文武在金銮殿上面面相觑。
……
观星从金銮殿退回后宫时,衣摆扫过回廊的青石板,带起的风都裹着未散的怒意。
她屏退了所有宫人,连贴身伺候的宫女也只许在殿外候着,自己则提着裙摆,沿着御书房后侧一道隐蔽的石阶,缓缓走向地下。
石阶两侧的壁灯是她亲手设计的,以东海鲛人油为灯芯,燃着幽蓝的光——既不会因氧气稀薄而熄灭,也不会惊扰地下的沉寂。
每走一步,靴底与石阶碰撞的声响都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像在叩问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那座耗费了她许多心血、刻满符文的法阵,此刻正静卧在地下室中央,等着她再次唤醒。
推开最后一道沉重的石门时,观星的呼吸不由得顿了顿。
地下室的穹顶高达三丈,四壁由坚硬的玄铁岩砌成,防潮又耐磨。
正中央的地面上,一座直径足有十丈的法阵泛着淡淡的银光,符文的纹路像活过来一般,沿着地面的凹槽蜿蜒,时而收缩,时而舒展,仿佛在轻轻呼吸。
法阵的核心是一块巨大的黑曜石,上面“破妄”二字,是观星用指尖血混合朱砂勾勒而成,此刻正透着温润的光,将整个地下室照得亮如白昼。
观星缓步走到法阵边缘,指尖轻轻拂过地面的符文。
那些符文是她从东煌古籍中一一考证来的:有的源自上古巫祝的占卜之术,有的出自西域法师的结界秘典,还有的是她根据观星术推演而出的新符文。
为了刻好这些符文,她曾连续七日泡在皇家图书馆的密室里,逐字逐句研究那些早已失传的典籍,连饭都要宫女送到密室里。
有好几次,她累得直接趴在书堆上睡着,醒来时嘴角还沾着墨汁,却依旧执着地继续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