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红色的锦被上投下斑驳光影。百里菱睫毛轻颤,意识如春水般缓缓回笼。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带着清冽的松木香气,她下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脸颊贴着微凉的丝绸衣襟,手感细腻顺滑。
待看清枕在臂弯里的人时,百里菱浑身一僵,睡意瞬间消散无踪。宫尚角墨发铺散在玉枕上,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头此刻舒展着,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的手臂正紧紧环着宫尚角的的腰,整个人几乎半趴在他身上,姿态亲昵得不像话。
心口猛地一跳,百里菱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了身下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一下下撞在她的手臂上,也撞得她心慌意乱。
她连忙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想要悄悄退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身上。
寝衣的领口有些松散,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胸前,指尖触及束胸紧致的系带和坚硬的衬骨,确认那层束缚完好无损后,高悬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
还好,昨夜虽睡得沉,终究是规矩的。百里菱悄悄松了口气,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宫尚角安静的睡颜,不敢再多停留,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蹑手蹑脚地溜下了床榻。
麻溜的跑去隔间里让住在偏房小隔间里的琴音为她穿衣洗漱。
琴音一脸好奇地问道:“‘世子’,昨晚您和姑爷圆房了吗?”
百里菱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琴音,你都叫我‘世子’了,宫尚角又不是断袖,圆什么房啊?”
琴音似乎并不在意百里菱的态度,继续说道:“‘世子’,这宫门之内,处处都彰显着规矩,而且比皇宫里的规矩还要多呢!昨天羽宫那边的执事传话过来,说要将您的元帕送去羽宫。”
百里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凭什么?他们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我的元帕,无论如何都应该留在角宫才对,跟羽宫有什么关系?他们既不是我的公公,也不是我的婆婆!”
琴音见状,连忙劝道:“‘世子’息怒,接下来如何……?”
百里菱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思考片刻后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是主,谁是仆!琴音,给我换我的冕服,你去准备一下,我陪嫁过来的虎贲军也该露露脸了。”
琴音应道:“诺……”
当百里菱像只猫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床铺边缘挪开身体时,其实宫尚角早已醒来。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新婚次日的“妻子”,心中纠结万分,最终决定佯装熟睡,以免尴尬。
以百里菱的武功,要察觉出宫尚角的伪装并非难事。但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精神还有些恍惚,又或者是因为对自己女儿身差点被宫尚角识破一事心有余悸,她竟然完全没有留意到宫尚角的异常,就这样让他蒙混过关。
宫尚角缓缓睁开双眼,确认百里菱已经离开房间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迅速起身,径直走向房间另一侧的偏室。那里是他专属的洗漱间,他需要在那里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待宫尚角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婚房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愕不已。只见百里昭(菱)身着一袭华丽的冕服,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正准备将匕首割向自己的手指!
“菱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宫尚角失声惊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阻止百里昭(菱)的自残行为。
百里昭(菱)闻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做元帕啊!你以为我在干嘛?”
宫尚角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元帕之事,连忙夺过她手中匕首:“菱儿,不必如此。”
百里菱挑眉:“不这样,难道真把没血的元帕放‘爹娘’牌位前?”
宫尚角轻叹一声:“要割也该我来。”他没有一丝犹豫,从百里昭(菱)手中拿过匕首就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帕子上。
百里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宫尚角解释道:“羽宫想借此拿捏角宫,我不会让他们得逞。这元帕,他们想要便拿去吧。”
百里菱心中一动,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竟觉得宫尚角还几分可爱的,比张日山那个家伙有趣多了。
“这元帕不用送羽宫,直接放‘爹娘’牌位前,你昨天就说了,这个角宫我做主。”百里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