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拉过一把空椅子,热情地让图拉卡坐下。
趁着周围嘈杂,他尝试着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接头暗语的前半部分:“……圣血苔……”
图拉卡闻言,茫然地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绿发,一脸困惑地看着洛林:“殿下,您这是在干嘛?说什么苔?先等一下,我是研究神经和外科的医生,不了解什么草药。”
他的反应非常的迷茫。
洛林心中了然,暗笑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图拉卡医生看来真的只是碰巧来这里参加医学研讨会的,并非他要找的“夜莺”。
打消了疑虑,两人的谈话回到了更私人的领域。
图拉卡关切地询问:“殿下,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尤其是……头疼的状况还有发作吗?”
图拉卡是为少数深知洛林拥有传说中绯世血统的秘密的医生。
洛林拥有极其稀有的“绯世”血统。这种古老的血脉赋予了他一种可怕的能力——在驾驶机甲时,可以进入一种双眼血红、战斗本能和反应速度飙升的“狂化”状态,在战场上如同鬼神降临,所向披靡。
但这股力量并非没有代价,每一次狂化之后,都会伴随剧烈的头疼和一段时间的身体虚弱。
洛林摇了摇头:“之前使用狂化后还会头疼一阵子。不过,之前在东方冒险的旅程中,情况危急,不得已使用了数次,后来……反而感觉没那么疼了,虚弱期也缩短了。”
图拉卡听到这里,非但没有露出欣慰的神色,反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唉……殿下,这恐怕……并非是什么好迹象。”
“哦?”洛林有些意外。“这不是说明我对血统的掌控力更强了吗?为什么叹气?”
图拉卡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声音压得更:“殿下,您要明白,‘绯世’血统赋予您的力量,本质上是一种对您生命本源和神经系统的透支与伤害!它燃烧的是您的潜力和生命力!”
他直视着洛林的眼睛:“您感觉不到头疼,不代表伤害不存在!恰恰相反,这可能意味着您的神经系统正在逐渐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负荷,或者说……正在被磨损到一个新的、更危险的临界点!我强烈建议您,以后除非万不得已,绝对要减少甚至避免使用‘狂化’!”
一旁的珂尔薇听到这里,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关切,她忍不住急切地问道:“图拉卡医生,如果……如果殿下过度透支这种力量,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神经损伤?”
图拉卡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最严重的后果之一,是可能出现‘神经结节性无感应’。”
他看到洛林和珂尔薇疑惑的眼神,进一步解释道。
“通俗点说,就是您的意识是清醒的,能看、能听、能思考,但您的整个身体会完全僵硬,神经系统无法传递任何指令到您的肢体。”
“简单来说,你可能会变成一个像植物一样能会呼吸,却肢体僵硬,无法动弹的……残疾人。”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洛林和珂尔薇都瞬间沉默了下来。
洛林终于明白了图拉卡叹息背后的沉重含义。
“绯世”血统既是恩赐,也是一个伴随着巨大痛苦的诅咒。
他追求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可能是在通往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会场内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远离了他们,一种冰冷的现实感笼罩在三人心头。
洛林苦笑一声,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上一次驾驶阿波菲斯机甲,东方岛国首都暴动中开启狂化时的场景
那时,他孤机深陷重围,面对数几十台精锐的“掷弹兵”型机甲的围攻,他爆发了血脉中那股沉睡的力量。
驾驶舱内,他的双眼瞬间染上不详的血红,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敌机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如同蛛网上的猎物。
阿波菲斯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一道死亡的黑色闪电,手中的高热斩舰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撕裂敌机的装甲,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地在雪原上绽放……那一次,他几乎将对方一个满编中队杀得片甲不留,真正做到了如入无人之境。
那份力量,那种掌控战场、仿佛化身战争之神的感觉,曾让他为之震撼,甚至……有一丝迷恋。
现在想来,那份逆天的、足以扭转战局的力量,竟然是靠透支自己的生命和未来换来的。
每一次血色视野中的杀戮,都是在将自己推向那个的可怕结局。
洛林仍然无奈的苦笑,他伸手用力拍了拍图拉卡医生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知道了,图拉卡医生。谢谢您的提醒……这份力量的代价,我会牢牢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