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帮着江晚吟没日没夜地处理了三天堆积如山的宗务,感觉整个人都快被那些卷宗和账册吸干了精气。
第四天傍晚,他终于支撑不住,像一滩软泥似的趴在了书案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有气无力地哀嚎:“阿飞……我好累呀!眼睛都快看花了,脖子也僵了,我不想工作了……这宗主之位怎么这么辛苦……”
笛飞声一直安静地陪在一旁,或是帮他整理卷宗,或是替他揉捏酸痛的肩膀。
此刻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伸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金凌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既然这么累,何必硬撑?阿凌,不如我们也学舅舅他们,出去游玩几个月再回来。”
金凌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舅舅这里……”
“晚吟和相夷已然归来,宗务也已捋顺大半。我们离开几个月,无妨。”笛飞声分析得有理有据,实则心里想的是赶紧带自家道侣脱离“苦海”,“你若担心,留书一封便是。”
这个提议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明灯,瞬间驱散了金凌所有的疲惫和犹豫。他一拍桌子(没拍动,手软):“好!就这么办!阿飞,我们这就收拾东西!”
两人一拍即合,行动力惊人。
趁着夜色,金凌草草写了封“外甥偶有所感,需与道侣外出游历,增长见闻,归期不定,舅勿念”的信放在桌上,然后和笛飞声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眉山虞氏,踏上了他们的“度假”之旅。
·
薛洋得知金凌和笛飞声也跑了消息时,正叼着根糖葫芦在虞氏的演武场里晃悠。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了孟瑶。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孟瑶似乎总被各种事情缠身,要么是协助处理宗务,要么是被拉去调解些小纠纷,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单独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更别提像以前那样肆意游玩了。
“不行!”薛洋三两口吞掉剩下的糖葫芦,竹签子随手一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的阿瑶怎么能被这些破事困住!”
他立刻转身冲回自己和孟瑶的房间,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行李,专挑孟瑶喜欢的、常用的东西塞进包裹。
收拾妥当后,他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直奔孟瑶平日处理文书的小书房。
孟瑶正伏案疾书,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
忽然,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来人,就只觉得天旋地转——薛洋冲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拦腰扛上了肩头!
“薛洋!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孟瑶惊得笔都掉了,挣扎着低呼。
周围几个帮忙整理文书的弟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放!”薛洋扛得稳稳的,一只手还拍了拍孟瑶的腿,“阿瑶,我们被抛弃了!金凌那小混蛋都跟笛飞声跑了!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当苦力!走,我带你出去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些文书还没……”孟瑶又羞又急,脸颊绯红。
“不管了!谁爱处理谁处理去!”薛洋根本不给孟瑶反驳的机会,扛着人,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脚下生风,在众多弟子惊愕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冲出眉山虞氏,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山下的路上。
·
当江晚吟和李相夷先后收到“金凌与笛飞声留书出游”以及“薛洋强掳孟瑶跑路”的消息时,两人正在书房里对着最后一批棘手宗务奋战。
江晚吟拿着弟子战战兢兢递上来的两封信笺,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将信递给李相夷:“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
李相夷接过快速浏览一遍,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越笑越厉害,最后几乎弯下腰去:“哈哈哈……阿吟,看来我们带了个‘好头’啊!这下可好,跑的跑,溜的溜,眉山虞氏快要成了空巢了!”
江晚吟揉着发痛的额角,看着案头尚未批完的卷宗,再想想如今宗门里还能使唤的、能扛事的小辈几乎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些老成持重的长老和普通弟子,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丝自我调侃:“罢了罢了……由他们去吧。反正这烂摊子,最后还得是我们俩来收拾。”
李相夷笑够了,走到他身边,拿起一份卷宗,眼中笑意未减:“夫债……嗯,舅债甥偿?不对,是甥跑舅扛。来吧,江大宗主,我陪你一起。”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山花的淡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