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徽渚仍未从震撼中回过神,听着杨炯的话,只是机械地点头。
杨炯见她这般模样,眉峰拧起,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吗?若是觉得此事难办,我大可找岭南虞家,他们的航船与水手,也不比你们蒲家差。”
这话一出,蒲徽岚攥紧了杯子,脸上却堆起几分决绝:“王爷说笑了!我蒲家既然接下此事,便没有办不成的道理。王爷选我蒲家,想必也是瞧着我为了富贵能豁得出去。只要王爷肯支持,待航路开通,最多两年,我保证让鸦片成为西方贵族争相追捧的物件,让他们捧着金银来求咱们!”
蒲徽渚见姐姐这般说,也忙抬起头,虽仍有些怯懦,却也跟着点头:“是……是!我们一定能办成!”
杨炯看着蒲徽岚眼中的精明与决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未多言,只继续往前走:“这还不够。要玩,就要玩个大的。回去后,我会将彩票与保险的企划案给你们,你们要仔细研读。
与西方人交往,要将你这八面玲珑的本事拿出来,联合当地贵族,通过金融攫取财富,这才是最快的法子。”
蒲徽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试探着问:“王爷,这彩票与保险,却是何物?妾等从未听过。”
“这便是我要给你们的新东西!”杨炯脚步未停,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得,“彩票,便是让众人出钱买一纸凭证,日后设地开彩,中者可得千金重奖,不中也只当是消遣。保险,便是为了应对商船出海,生老病死等等未知的风险,预先缴纳些银两,若遇风浪失事,若未到约定年龄身亡,便可得按比例赔偿,若一切如常,这银两便归公司所有。
此二物,皆是敛财的好手段,用好了,比鸦片来得还要快些。你们该知道国债的厉害,那便是将国家信誉变现,这彩票与保险,便是将百姓的侥幸与担忧变现,有异曲同工之妙。”
蒲徽岚听得心头一动,她虽未见过彩票与保险,却深知国债的威力。去年杨炯推出国债时,多少王公贵族争相购买,这般手段,当真是天人之智。
一念至此,她忙道:“王爷英明!妾等定当仔细研读,绝不让王爷失望。”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一处更为厚重的门前。
这门竟是铁梨木所制,上面嵌着拳头大小的铜钉,门楣上刻着“武备库”三个篆字,漆色虽有些剥落,依旧透着股威严。
门前立着四个麟嘉卫,见杨炯来,忙拱手施礼:“参见王爷!”
“辛苦了!开门!”杨炯摆了摆手。
两个麟嘉卫上前,双手扣住门上的铜环,手臂青筋暴起,“咔咔”的机关声从门后传来,像是有千斤重量在挪动。
片刻后,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铁锈与火药的气息涌了出来。
杨炯率先走了进去,蒲氏姐妹紧随其后,待看清里面的景象,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武备库竟是将整座山体凿空而成,头顶挂着盏盏琉璃灯,灯光透过薄纱罩子,洒在一排排货架上,架上摆满了各式火器。
有圆滚滚的轰天雷,外壳刻着细密的纹路,里面想来是填了火药;有长杆燧发枪,枪管泛着冷光,枪托是胡桃木所制,摸上去光滑温润;还有些形状古怪的物件,像是短铳,又像是小型火炮,蒲徽岚姐妹从未见过,只觉透着股慑人的寒气。
最惹眼的是靠墙摆着的一排排大炮,炮身黝黑,足有一人高,炮口对着门口,像是蛰伏的巨兽,炮身上刻着“神威大将军”的字样,端的是威武霸气。
蒲徽渚看得心头发颤,下意识往蒲徽岚身边靠了靠;蒲徽岚则是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些火器,眼神里满是惊叹:自己虽见过火铳,却从未见过这般多、这般精良的火器。
“你们去了欧罗巴,只管放心大胆行事。”杨炯走到一尊大炮前,伸手拍了拍炮身,声音在空旷的武备库里回荡,“这里的火器,你们要多少,便给多少;后面还有大华的军舰护持,每艘军舰配有三十门火炮,两千精锐水军,人人皆备火器,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杨炯顿了顿,侧首看向二女,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西方人不通教化,只崇尚武力。你们切不可与他们讲道理,要用枪炮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让他们求着你们讲道理才算本事。
若是有人敢造次,便直接用火炮轰开他们的港口,烧了他们的商船。唯有让他们怕了,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蒲徽岚看着那些火器,眼中的决心更甚。她知道,有了这些火器与军舰,蒲家在西方便有了立足的底气,哪怕遇到海盗或是西方的舰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当下,她忙躬身道:“王爷放心!妾绝不心慈手软。”
杨炯颔首,转身往外走:“走吧,咱们谈谈分成的事。”
二女忙跟上,武备库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股慑人的气息也跟着渐渐消散。
走到甬道尽头,日光再次照了进来,蒲徽渚这才松了口气,攥着裙角的手也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