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位“单将军”,只见他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色厉内荏道:“你这只狐狸精别胡说啊,你,你凭什么说我是妖精?”
“就凭在下。”冰凉如霜雪、泠泠如玉石的声音响起,张嘉闻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
“先生!”
阿蓠此时才觉得心头大石落下,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张嘉闻见到她,紧绷的脸缓和了几分,迫不及待地几步跨了过来,先仔细地打量了一圈,才一把揽入怀里。
“先生。”阿蓠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绷紧的肌肉,连忙小小声安抚道:“我没事了,你看,我好好的。”
张嘉闻深深呼吸了好几息才放开她,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埋头开始解绳子,一言不发。
在这期间,“单将军”抬眼看天,假装不经意地想往门口挪,一步,两步,三步……
阿紫一跃而起,直接挡住他的去路。
“事情还没说清楚呢,你要去哪?”
“我,我是见义勇为,救了这位小娘子,要不,要不她早丧命刀下了。”
“单将军”不服气地嚷嚷,却在看到张嘉闻霍然抬起的眼眸时,吓得顿时噤声。
阿蓠见状,赶紧出来给他作证:“是真的!先生,阿紫,的确是这位,额,这位壮士救了我。”
看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车夫,和一旁的匕首。阿紫首先收敛了态度,“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你手脚都被绑住,这个人又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还以为他要对你不利呢,原来是我误会了。”
“现在知道冤枉好人了吧?”这位“单将军”又抖了起来。
“阁下分明是枣树精,为何要冒充单雄信?”张嘉闻一句话,瞬间又把他打回原形。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是一棵普通的枣树,后来……”
原来,当年十八岁的单雄信投奔瓦岗军时,为了做件趁手的兵器,把自已学堂门口一棵上百年的枣树伐了,做成一丈七尺长的槊杆,再用精铁制成七八十斤重的槊刃,最后做成了自已的独门兵器——金顶枣阳槊。
“我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寒骨白’。由于长年征战沙场,日日沾染血气,我便渐渐开了神智。”
单雄信被处死后,李勣为他收敛尸身,就埋在此地,并把这枣木槊立在墓前。后来年深日久,槊柄上开始长出嫩芽,生长成树,几百年来生得枝繁叶茂。宋朝建立后,当地百姓便在墓前盖了单将军庙,还保留了这棵枣树,并将此地命名为“枣冢子巷”。
“百年来,我日日受香火浸润,褪尽了之前的血腥煞气,终于慢慢修炼成人形。可我这几百年来,每天看到的都是他。”枣树精寒骨白指着身后的塑像,无奈道:“所以化形后我就也变作了这副样子。”
阿蓠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你不是故意冒充的?”
“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虚荣心作祟,就一点点。”
寒骨白伸出小拇指比了比,但又赶紧澄清道:“但我保证,当年做兵器时是身不由已,但自从成精后,我可从未害过人。今天夜里,也是看到这人想要杀你,我才现身阻止的。”
“我知晓了,今日之事,的确要多谢你。”张嘉闻开口了,出人意料地对他行了个大礼:“张某在此谢过,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哎哟,张天师快起,老寒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寒骨白有些手足无措,试探地问道:“若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请。”张嘉闻说了一个字,只见金光一闪,枣树精便倏地一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