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利亚很好看。
如果这是真的安纳托利亚,那他真的会有一种淡淡的惋惜……这样精美漂亮的城池,就那么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
虽然对比神明存在的历史,安纳托利亚只是再年轻不过,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城池,但再一想血祭之月出现也不过在百年前,那种奇异的惆怅感就再一次蔓延上来。
塞拉斯的胳膊下滑,扶住了兰斯的腰。
“既然喜欢,就看得再清楚点。”
风仿佛也成为了温柔的暖流,吹动着他们的身体,任由着他们轻盈地坠|落下去,在跌落到极致前又倏地飞起来,沿着低空掠过无数古朴华丽的建筑物。
兰斯看到了人。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或是在街上行走,或是在屋里看书,或是在作坊冶炼,或是在训练场锻炼……他们在大笑,他们在悲伤,他们在恐惧,他们也在哭泣。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被停滞了时间,暂停了在这么一瞬。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人生,也随着那场灾难被完全停住。
整座城是那么漂亮,那么璀璨。
整座城也是那么冰冷,充满了死气。
“那是什么?”
兰斯轻声问。
在掠过一大片低矮的建筑物后,兰斯倏地看到了一座漂亮圆润的高塔。它真的非常精致美丽,哪怕是在白昼都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那是曾经无暗之锁的神塔。”
嘎吱——
在塞拉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奇异的、无法听清的哀鸣再度响起,整个梦境剧烈地动荡了起来。
兰斯喃喃:“……无暗之锁?”
“是血祭之月过去的名字。”塞拉斯抱紧兰斯的腰,“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
这真的,很有趣吗?
嘎吱——
嘎吱——
嘎吱——
不管曾经有什么力量试图支撑这个梦境的存在,都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
兰斯猛然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
他的十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被面,很快又松开,无奈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他是最近找血祭之月的资料找得太认真,所以才会在梦里梦到这么奇怪的东西吗?
“无暗之锁……”兰斯轻声念着梦里出现过的名字,“这名字听起来,蛮像是我胡编乱造的。”
这听起来,和光明之钥这位正神也有点相似过头。
啊啊,说起来,那天在图书馆的时候,无名之书也曾说过,说什么来着?
……太阳和月亮,是一对双生子?
…
虽然那是梦里的塞拉斯。兰斯也知道真正的塞拉斯肯定干不出来这些行为。但不得不说这持续的梦在不知不觉间给予了兰斯足够多的支撑……每一个月兰斯都怀疑自己撑不下去,然后他又撑到了下一个月。
只是这几个月的骤变当然影响到了兰斯的日常,他状态变得有点差,有时精神总会恍惚,情绪低落,更不爱说话。他变得警惕而敏|感,总会对细微的动静起反应,他比以往还要害怕藤状的物体,有时看到洛都会反射性地后退,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透着扭曲的异样……
啪嗒。
窗外的雨声惊醒的兰斯,让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课本。
只是上面的字,他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