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我不明白。”
德约塞城的月光暗淡,在狭窄的小巷深处,有窸窸窣窣声。这是老鼠爬虫的天地,也是罪恶滋生的天堂。这座城池被治理得很好,只是再好的地方,也总归有光照不亮的地方。
“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而不是只执着于丢失的那个。”
说话的人声音低哑,如果不看她的脸,恐怕听不出来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大部分面孔都掩盖在黑暗里,正沿着黑暗走。而她身后躺着好几具尸体,只是有淡淡的黑雾缭绕着,而就在这些黑雾底下,这些尸体都在缓慢地消失,仿佛被啃噬了一般。
“没有更好的。”清脆的声音响起,听着只是个孩子,“他就是最好的。”
女人看起来像是不大服气:“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这辈子都没见识过什么东西,哪里就能称得上是最好?”
“哈哈,安娜,你这是偏见。”
走到小巷的尽头,安娜抬起手,干枯的胳膊按住了墙壁上的板砖,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脚下微光显露,她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然后,连带着她身后躺着的那些尸体也跟着消失了。
不到一会,德约塞城的警探赶了过来,明明检测到了这里的异常,却始终找不到线索。
而安娜随意漫步在一条奇异的通道内,还在和爱德华说话。
“这不是偏见。”安娜执拗地说,“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祭品。”
爱德华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她有太多的争执,他的声音低下来,当然,以他童趣的嗓音,就算再怎么压低,也无法做出多么威严的反应:“最近的情报呢?”
安娜:“正如大祭司所料。”
爱德华笑了起来:“谁都无法逆转那洪流。”
有时候,就连神也做不到。
啪嗒——
他手里摆弄着一个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安娜从那条扭曲的通道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内聊绕的烟味皱了皱眉,“你这身体才十岁,抽什么烟?”
爱德华只是笑了笑,他转动椅子看向身后的窗户。洞开的窗将月色倾泻进来,在这个没有开灯的夜晚,月光却是如此明亮。
他注视着月,喃喃着说:“有时候,还真是羡慕那小子。”
安娜翻了个白眼,她好不容易从“逆道”里走出来,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个。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那的确是个合格的祭品。就算是安娜也不得不这么说。在过去那么多次的献祭里,唯独在弗兰卡地区的那一次是那么完美。
不够多的祭品,不够完整的仪式,略有仓促的献祭,不管从哪里看,那一次献祭都不该得到太多的恩赐。然而这个遍布缺陷的献祭却偏偏成了这百年里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祂给予了回应。
真正的,血祭教会想要的那种回应。
安娜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根本不清楚那到底是怎样一种癫乱狂喜的时刻。虽然最后仪式失败,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是相比较代价,他们得到的东西却更多。
爱德华曾经听说过一种隐秘的说法。
所有献祭仪式里的祭品,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人,而越是纯洁质朴的灵魂最是管用。当然,一开始爱德华是不信的。毕竟他也曾用过许多纯洁的少男少女来做献祭,割开他们的血肉,用他们的血液涂抹整个仪式场,可这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