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珞几次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两句,但到最后却只发出一个干巴巴的音节,“我……”
宴星稚却并不在意她想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往周围一扫,说道:“你看,这天界如今彻底大乱,血腥,杀戮,那些曾经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得之不易的和平,也被你们这些为了争夺权力的神仙毁于一旦。”
“那你呢?你不也是放出了封印九万年的魔族?那些人的先祖引发了六界动荡,他们合该要一直关在地底下,生生世世不见天日。”时珞道:“你也是罪人,你也背负着千千万万的血债。”
“你倒是伶牙俐齿。”牧风眠的声音突然斜斜地刺进来,语气满是嘲讽。
他抱着清屿剑在一旁的空中,勾着唇角哼笑,俊俏的眉眼全然是冷意,“时珞,你可知你的先族曾是当年大乱天下的魔族一员,你身为罪人之后,又凭何在仙界有如此声望,凭何掌控仙盟?”
时珞被他说的心中满是怒火,张口便道:“那都是九万年前的事,是与我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先祖做的事,与我何干?!”
牧风眠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应声。
这句话仿佛就是对时珞先前说的那些话的回答。
时珞僵住了脸色,后知后觉她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牧风眠停顿片刻,才又道:“当初大战,血流千里,六界万民深受其难,各族混战皆是为一己私欲争夺,真正无辜之人是那些没有强大力量,过着平凡生活的子民,当初参与过,经历过六界大战的人已经全部死去,这是一个新的六界,也必将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六界。”
“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指责星崽,你们根本不配。”牧风眠露出尖利的爪牙,指向时珞,那一刻他仿佛变得凶戾,充满着凛冽的杀意。
这些事情,时珞他们又何尝不知,但将魔族继续封印在天隙之下,不过是藉着封印罪人维护和平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究其根本,就是因为魔族对神族有着克制之力,只要魔族不在,神族就没有威胁,是以这多年来都是神界立于六界之顶,神帝掌控一切。
众神族心知肚明,但最后只有牧氏站了出来,将魔族封印打破,让六界完整。
任何一方权力长久地统治六界,终将会引起一场浩劫,这便是九万年前大动荡的原因。
时珞那藏在心底里的阴暗被硬生生扯到日光之下,令她痛不欲生。
即便是万般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还是提醒她那个血淋淋的事实。
她失败了。
“我不会杀了你。”牧风眠道:“还有师梵,蔚柳,姬海瑶等人,你们都不会死在这场战斗之中,我要让你们亲眼看到那些你们费尽心思争夺的东西全部落空,感受失败与失去,然后在悔恨和不甘之中慢慢死去,如此方可为那些被你们残害的人赎罪。”
说罢,他扬起手。
早就候在一旁的宋轻舟就飞快上前来,冰冷地看了一眼时珞,而后拿出锁链将她擒住。
时珞怒斥:“你是何人,也胆敢动我?!”
宋轻舟用脚踩在时珞的后腰上,将锁链猛地收紧,哼声道:“我动的就是你,想收拾你们这些天界的人很久了。”
他拽着锁链,将时珞拽起来,而后道:“也不枉我等了一千年。”
宋轻舟临走前,冲宴星稚招了下手,算作打招呼。
将时珞带走之后,牧风眠看见宴星稚神色似有些不开心,就往她身边一凑,捏住了她的手。
她手背上还有一道剑痕,牧风眠瞧见了,双眉一撇,蓝眸之中满是心疼,叹道:“差不多行了,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了,别再打了。”
他的手指抹过剑痕,将伤痕抹去。
宴星稚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暖暖的,涌起一股冲动,而后就往前一扑,将脸贴在他的颈窝上蹭着,血痕蹭在他白净的颈子上,小声问:“咱们是要赢了吗?”
牧风眠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反手将她抱住,也不在意身边的人如何看待,师镜涂山意看到之后会如何取笑,没忍住在她额头耳朵上落下轻吻,“当然啦,我们一定会赢,因为我们代表着正义。”
“邪不胜正,是世间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场大战世人似乎已经等了一千年之久,终于在这一日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