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后,把碗捡起来,抱着沙发里的另一床自己的干净被子不动声色地给笙歌换上,又去厨房温了杯牛奶。
想了想,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糖罐,里面原来满满的一罐七色糖,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二。
他一手端着放了安眠药的牛奶,一手拿着糖罐再次回到她床头。
笙歌的眼底本是一片冷漠,看到他手里的糖罐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她神色变得柔软,并慢慢地朝他伸出手:“把它给我。”
容皓依言做了。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糖罐,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会,最后慢慢旋开罐口,颤抖的指尖从里面取出一颗橙色的糖果含进口中。
他见状,趁机把牛奶递上去:“喝完牛奶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笙歌的眼睫毛颤了颤,这次竟然乖巧地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一口一口啜着牛奶,不多会杯子已经见底。
她把杯子递还给他,却还是紧紧抱着那个糖罐不肯撒手,仿佛那日在医院里,她抱着孩子一般。
这一周内,笙歌的情绪很不稳,唯独见到这个糖罐的时候,她会慢慢平复下来,安静地吃饭,睡觉。
容皓知道,她把孩子还给了大哥,可在心里,她依然很在乎孩子,以至于看到这个糖罐,她对他的所有成见都会烟消云散。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多买了一罐糖,否则现今,面对这样阴晴不定的笙歌,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眠药的药效已经起了作用,笙歌阖眸睡了过去,他把她的身子放平,手下嶙峋的骨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清减得不成样子。
她闭眼沉睡,可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拧紧,苍白的嘴唇都绞在一起。
他把她的头发撩到一侧,沉默地替上掖上被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顾笙歌,曾经我很讨厌你一副浑身尖锐的模样,可如今你没了刺,我却反而觉得当初的你那么的生机勃勃,我是不是天生就是犯贱的命?”他看着她喃喃着:“可我又不能不承认,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亦有我的一份功劳,就算是赎罪也好,我不会走。”
笙歌早已睡沉,已经陷入沉睡的她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
容皓抬起手指,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可又胆怯地缩回。
这个人,至今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大嫂啊。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她影响了如此之多。
在床边坐了一会,他起身把狼藉处收拾了一遍,才按着眉心回到了沙发处。
洒了一大块鸡汤的被子泛着油腻的味道,可他竟然也不觉得脏了。
随手一扯,他合衣在并不舒适的沙发上怠倦地阖上眼睛。
这一躺就睡了过去。
容皓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蒙蒙亮,他盯着天花板发愣了一会,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处何地。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