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破小脑袋也想不明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再也不要喜欢小白兔了。
母子俩用过午膳,眉清带着两套衣裳过来找乔子暖。
乔子暖换过浅青色的罗裙,外头披了件纯白的貂皮披风,正要出门去赴容妃的约,就看到雪黎匆匆走过来,道,“老板,查到了,原来那齐远商行的老板是蒋蚡的一个远房表弟,因关系隔得远,很少有人知道他与蒋大人的关系。”
乔子暖轻轻颔首,这蒋蚡八成是想警告她不要与太子走得太近。
若她乔雪商行也为太子所用,再加上贺楼之,他蒋蚡在太子面前的地位自然就受到威胁了。
乔子暖冷冷勾唇,这蒋蚡心思敏感,不过这次似乎做得有些过头了。她回头吩咐雪黎,“找几辆马车,今日天黑之后将库中的棉花和锦缎悄悄转至他处,只留半车在库中。”
雪黎点头,又问,“为何还要留半车?”
乔子暖戴上风帽走出商行,云淡风轻道,“做戏。”
一炷香之后,马车抵达金云寺。眉清扶着乔子暖的手踏上石阶往大雄宝殿走进去。
殿中,容妃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祈福。乔子暖脱下披风,走到容妃身旁跪下向佛祖磕了三个头,随即便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突然,容妃手中的一串佛珠断裂,散落在偌大的大雄宝殿之中。容妃睁开眸,扶着一个嬷嬷的手站起身,低声道,“佛珠断裂,莫非本宫的心愿佛祖不同意?”
身旁的大宫女连忙安慰道,“娘娘莫忧心,待奴婢们将佛珠找出来,您再祈福。佛祖感受到娘娘的虔诚,定会显灵的。”
乔子暖垂着头,不发一言。
这时,容妃转向看向乔子暖,“乔老板乃是每日沾金碰银之人,想来福泽深厚,可愿意帮本宫这个忙?”
乔子暖脸上笑容悠然,福了福身,“愿为娘娘分忧。”
容妃浅笑着点点头,扶着嬷嬷的手走出了大雄宝殿。
容妃身后的宫女经过乔子暖身边,道,“娘娘那串佛珠,共有一百零八颗,有劳乔老板了。”她说着,看了眼一旁的眉清,又道,“娘娘的意思是,请乔老板自己找齐一百零八颗佛珠。”
容妃的人走后,眉清气愤地小声道,“这容妃娘娘根本就是故意的。这么大的大雄宝殿,一百零八颗珠子捡完,还不要天光了啊。”
乔子暖却已经蹲下身开始捡佛珠,“眉清,你回去带宇儿回丞相府,不要让二叔知道我在这里,只说我在商行里盘账。”
“可是……”
乔子暖转头看眉清一眼,“听我的。”
眉清轻叹口气,“是。”
乔子暖寻了个钵盂,将捡起来的佛珠一颗颗放进去。
她捡了足足六个时辰,一直到二更半,她才终于抱着装了整整一百零八颗的钵盂走出点着香烛的大雄宝殿。
头因为长久地蹲身而晕眩,她闭着眼睛在殿前站立一阵。耳边是寒夜的北风呼啸。她轻轻睁开眼睛,台阶下是黑漆漆,一眼望不尽的空地。
披上披风,戴上风帽站立在风中,乔子暖的心境格外平静。
比起与凤墨予生生分开那四年间的寂寞冷清,这漫漫漆黑的冬夜和寒风实在是微不足道。
金云寺里一片静谧,一个人都无。没有人来领她去禅房,亦没有人来理会她。
可是乔子暖心里很清楚,如果她此刻从金云寺离开,那么她方才捡佛珠的六个时辰便白费了。
她轻吁了口气,转身重新走进大雄宝殿。昏黄的烛火下,佛祖漆金的面容显得亦有些沉邃。她走到殿后的角落里靠墙坐下,将披风盖着身体,疲倦地缓缓闭上眼眸。
三更时分,凤墨予着一件黑色劲装走进殿中,看到缩在角落睡着了的乔子暖,眉头顿时皱起。
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凤墨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铺在她身下,沉睡中的乔子暖拥在怀里,手点上她的睡穴。只因不忍心看到她在睡梦之中还蹙起眉头。
凤墨予没有睡意,他温柔地守护着怀里的人儿,心疼她在西楚国独自承受的一切。但凤墨予是了解乔子暖的,她乖乖地待在贺楼之身边四年却不回去找他,背后必要有一些令她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
他亦知道,如今不是带着她们母子离开的正确时机。贺楼之的存在,防不胜防。
凤墨予温柔地吻上她如云般稠密的青丝,“暖儿,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待解决这一切,我们三人一起离开。”
贺楼之和背后支持贺楼之的一切势力,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雄宝殿外寒风呼啸,似魔鬼之声,似地狱之音……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乔子暖就被人唤醒。她有些头疼地睁开眸,望向面前的宫女。“乔老板,请跟奴婢来。”
乔子暖颔首起身,捧着钵盂跟在宫女的身后往后厢的禅房走去。她进去的时候,容妃已经起身,坐在铜镜前梳妆。
她看到乔子暖进来,目光又轻轻扫过乔子暖手中的钵盂,勾唇浅笑,“乔老板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