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既是上元佳节,又是大昭使团离别之日,还是代表黎国的长宁公主出阁之日,更是两国和谈结束的欢庆会,黎国皇宫的宴会空间盛大,宾客满场,笑语满场,一派其乐融融,然而一场皓大的阴谋也正在这歌舞升平中酝酿。睍莼璩晓
大殿内,三方围座,正中的桌子旁,一边坐着黎国皇帝,一边坐着大昭李丞相,黎国皇帝身旁是程将军,李丞相旁边是贺云棠贺将军。
身为大昭先王的嫡孙,在此次出使上贺云棠并没多参与具体谈判,似乎他不过是以武将的身份来保护李丞相安全的,然而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个勇猛威武的大将军。
男人的目光放在李丞相身上,女人的目光却全都放在贺云棠身上。
一身大红嫁衣,娇美红艳宛如天人的祁天晴有幸以公主身份坐在福安公主旁,而福安公主此时正和另一边的妃子交谈,“早就听说那贺将军戴了个金色的面具,没想到是真的,他为什么要戴个面具呢?长得又不丑。”
妃子笑回道:“这贺将军本来就长得不丑,听说他戴面具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怕上了战场没有杀气震不住敌人,所以才戴个面具,这样更威风气派一些。”
“长得太好看……”福安公主疑惑着:“可我看他也不像是个打打杀杀的,你看他,穿着身雪白的锦衣,静静坐在那里,就像……”
妃子笑道:“就像画里的美男子一样是不是?公主从入宴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看直了,要不然我上前去给皇上建议,干脆让你也嫁过去算了?那长宁公主嫁给大昭王,你就嫁给大昭将军。”
福安公主脸红地捏了捏她,扭过脸去低头娇笑了半天,突然抬头凑近妃子道:“那样真的可以么?父皇会不会答应?”
祁天晴正喝着面前的果子酒,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福安公主大怒道:“傻子,你笑什么?”
祁天晴回道:“笑公主见了别国的男人眼都发绿了,迫不及待想扑上去呢,要不我去和皇上提,让福安公主陪我一起嫁?啊,不对,那得看人家贺将军愿不愿意,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
“你……你这不干不净的践人,有什么资格来笑我!若不是父皇大发慈悲让你和亲,你能有男人要么?哼,那大昭的老头也不一定要你!”福安公主骂起人来不甘示弱,更何况是骂这个完全不用顾忌的傻子。
祁天晴露出一脸的疑惑:“大昭的老头?大昭的老头是谁?我得去问问贺将军。”
“你这践人——”福安公主正要回话,她身旁的妃子拉了拉她,大惊道:“公主,这长宁公主什么时候竟不傻了?”
福安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才要去看祁天晴,却正好见她从座位上起身,径直往堂前而去。这让她吓了一大跳,立刻道:“践人,你敢,你给我站住!”
她这一声喊得太急,声音盖过了一边的欢声笑语,让场上一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惊异于堂堂公主竟然开口就是如此粗话。见此情形,福安公主又羞又窘更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吃人一样盯着祁天晴。
很快人群的目光就盯到了身着嫁衣的祁天晴身上,只见她走到堂下,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痛声道:“皇上,儿臣将往大昭,临行前求皇上替儿臣作主,一雪冤屈!”
皇上正与程将军交汇眼神,听到这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诧异道:“你不是傻……”意识到大昭根本不知道她神智上有毛病,他立刻改口道:“你说什么,什么冤屈?”月使元庆宁。
祁天晴深深拜在地上:“皇上,儿臣生母宁王妃为庶母白氏所害,冤枉惨死,求皇上为儿臣作主!”
皇上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然出来搅局,不由生气为难,转头不知所措地看向程将军。按计划,现在已经要到他们动手的时刻了,这个痴傻的女人却突然又站了出来说什么冤屈。
程将军轻轻点头,看向堂下的祁天晴,示意皇上接下这冤情。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见机行事,长宁公主在临嫁前诉冤,他们要是不闻不问,难免让精明的李丞相起疑。
皇上便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问道:“宁王妃的事朕也知道,她不是自己轻生么?怎么是被人害的?”
祁天晴立刻道:“皇上,她一定不是自己轻生,她出事当天还来宫中看儿臣,让儿臣要好好照顾自己,与大昭陛下和睦,为两国谋福呢,还说今日要来为儿臣送嫁,她根本没有轻生的念头,怎么会回去就自尽了!”
这时宁王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臣已细细查探过,拙荆的确是自己轻生,小女因痛失生母,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总认为拙荆是为人所害,望皇上见谅。”说完马上去拉祁天晴道:“翎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回位置上去!”
“父王你不就是怕毁了白夫人的名声、毁了姐姐的名声让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作废么?姐姐和哥哥在梅林里幽会的事你也瞒得严严实实,你心里只有她们,却半点没有我和娘的位置!”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这个“姐姐和哥哥在梅林里幽会”着实让人震惊,这意思是……宁王府内兄妹*?
宁王紧紧盯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侯嫣儿就从座上起身道:“妹妹,我往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此这样污我害我?”
她向来只露温和善良的模样给人看,此时又急又怒,却仍然比福安公主那等人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修养了许多。
祁天晴面色坚定道:“此事韩大学士可以作证,他亲眼看到了的。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派强盗截我的轿子,损我名誉,抢我婚事,又想方设法让我去大昭,这些都不说了,可为什么你娘要害死我娘!她虽是王妃,却从来不问世事,从来没刻薄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害她!”
“公主,王妃的事我又何尝不难过,尽管王妃与我平日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我向来安安份份做自己的事,你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她,又有什么证据?”白夫人站起身来,先在堂上跪下,然后一针见血地开口。她尽管是个王府里没见过世面的妾室,却在这皇帝皇后在场的宴会上也不急不躁,条理分明,显然是个厉害的人。
祁天晴却是有准备而来,冷声回道:“有,我当然有证据,我娘死前曾被个脸上有烧伤疤痕的疯子惊吓,我后来找到那人,那人说是你给钱让他去吓我娘的,而我娘身边的奶妈纪妈妈前些日子和我说王妃怀疑我姐姐不是父王的孩子,而是你和府上经常有机会去后院的花匠所生,一定是你怕娘揭露你的丑事,所以才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