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只好入了陶然居的门,裴钰居然罕见的没有批阅公文,只是躺在李棠惯常躺的榻上,懒懒看着她还未看完的书。听见响动,裴钰的眼神从书上移开看向李棠。李棠只好笑着道:“郎主今日倒空闲。”却不敢正眼看他,尤其是那唇。裴钰嗯了一声不辨喜怒,又想从榻上起身,却被李棠制止了道:“不必起来,我坐月牙凳便是。”裴钰点点头,复又将视线移到书上。李棠则支颐着手看向窗外,半晌,荔枝进来点燃烛火,复又退了出去。李棠只觉得寂静的可怕,其实裴钰这个人确实很安静,他做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就连前世行房时,他也未曾出声,那时她以为是因为二人并不喜欢对方,这事并没有多少欢愉可言。李棠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这太反常了,只是裴钰依旧神情专注的在看书,她便也压抑了心思,不再出神。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李棠耐心的等了一阵,才对榻上的裴钰道:“郎主该安寝了。”裴钰合上手中的书,微微颔首。今日是李棠替他宽衣,她知道裴钰不喜欢别人近身,这事她前世也做过许多次,从善如流。只是李棠一双柔荑叫烛火一照,如同暖玉般。李棠耐心极好的替他解开扣子,却发现他垂了头似在凝神看她。李棠微觉有些不自在,不过到底没说什么。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今日似乎太过敏感,两个人背对而眠。只是夜间李棠醒过来,裴钰皱着眉表情似乎十分隐忍。她突然想起前世,心中已经了然。于是她的手抚上他的眉心,那也是个极轻的吻,就好像一片棠花落在他的唇边,裴钰看着她,声音有些低哑道:“阿梨。”他极少唤她的小名,之前也不过两次,一次是他意识不轻时,一次是她不肯对他说实话。于是李棠闭上眼,她似乎默许了这一切,但是他看见她微微发抖的身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必勉强。”李棠睁眼看他,心中一松,不能否认那时她有些紧张,浑身都在颤抖。只是后半夜,李棠始终不曾入眠,只看着床边帷幔。待她醒来时,荔枝前来伺候她梳洗,见她眼下乌青,十分关切道:“娘子可是又梦魇了?”李棠唇边噙着一抹苦笑道:“只是不太安稳罢了。”荔枝却十分严肃,“婢子今日便吩咐厨下熬一碗安神汤。”说罢,开始伺候她梳洗,只是李棠面色实在是憔悴,只好又敷了一层粉遮住眼下乌青。用过朝食,李棠便去了闲月阁。其实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只是她还是要去请示裴夫人的意思,毕竟裴瑟瑟的婚事到底是她做主。裴夫人见她踏进闲月阁,忙问她用过朝食没有,李棠答了才落座。不是请安的日子裴瑟瑟便不在,两个人商议起来倒也顺利。李棠斟酌着用词道:“儿与郎主已斟酌了几个人选,只是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阿娘示下。”说完拿出袖中的名单,一旁的侍女恭敬接过递到裴夫人面前。裴夫人看了几眼,上面写着几人的姓名家世之类的。看完裴夫人便对李棠道:“不错,我身子不好,二娘的婚事恐怕还要劳烦你。”李棠忙道:“阿娘这是说什么话!儿是二娘的阿嫂,有什么劳烦的,不过是份内之事。”两人又细细商议着,裴夫人到底从前是掌管裴府的,便道:“这几位的家世与二娘也堪相配,只是人品还要细细调查一番,若无问题再去问二娘的意思,免得她心猿意马。”李棠心中叹了口气,恐怕裴瑟瑟心中对出嫁不大愿意,届时便十分麻烦了。只能在心中宽慰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裴夫人又与李棠说起太子大婚的事情,李棠微微一笑,“礼已吩咐下去备好了,只是儿恐怕也要备一份。”裴夫人微微颔首,李棠毕竟是太子的阿姊,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又随意聊了两句,李棠才恭敬告辞出了闲月阁。回了陶然居,李棠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心中已在思索着裴瑟瑟肯定是要与这几人见面的,只是得有个契机。李棠思索片刻想起到时候要举行的秋日围猎,或许这便是个机会。派去打探的人也已经在行动了,眼下要操心的也就是宫中的事情了。自从别业那次见过赵旋覆,赵旋覆便再不曾同她见过面了。她知道赵旋覆恐怕在与李鹤云准备事情,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契机。一切便只能等到王暧与李海成婚之后再说,李棠头疼的想。莺时发现王暧自从从别业回来便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过几日便是婚事,莺时心中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