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迪尤尔试着微笑。
起初他还有些僵硬,但聪明的大脑会让这个动作变得越来越简单。
直到日暮西沉,夕阳将房间分割成两半。
迪尤尔下半身连同羽毛隐匿在黑暗中,唯有上半身显露在阳光中。
如果原一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
此刻的迪尤尔,已经和记忆中始终微笑的乌鸦先生,别无二样。
衔尾的命运在此刻落下榫子,形成了轮回的闭环。
…………
意识像火烛明明灭灭,纯黑的空间内响起翅膀翻腾的声音,扰得人不得安宁。
为什么在归终之所,还能听见那只乌鸦嘈杂的响声?
淡淡的不悦浮现脑海,连带着尚未消弭的记忆一起在他意识中浮沉。
乌鸦是什么?归终之所又是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但这并不会让他焦虑,事实上他并不关心问题的答案,于他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呢?
意识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问题。
思考的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变慢了。
他翻遍所有的记忆,除却绿色的草坪和漆黑的乌鸦,竟空空如也。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茫然地迷失在记忆的迷宫中,每当他试图往前走,就会发现这又是一段绝路,只有残余的断崖和无望的深渊。
无数次翻找无果后,他终于意识到——我似乎把记忆中最重要的存在弄丢了。
悲伤包裹着意识,像一枚茧,每一次鼓动的心跳都是给他带来刺痛的失落。
在大部分连形体都无法保存的意识对比下,尚且看得出有几分人形的他格外突出。
心头的失落感越来越重,快压得他喘不过气——多么新奇,他甚至不知道呼吸是什么东西,但这个词语就是这么无端端的跳到意识面前,自然而然的浮现了。
像这样的词语还有很多。
是罪孽吗?
亦或是愧疚?
他的膝盖逐渐弯曲,身躯满满佝偻弯曲,直至跪伏在地上,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仍有人愿意为他伸出援手。
一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轻轻带起。
他的背脊被迫挺直,来自本能的依恋让他将头颅的重量全然交到这双手之中。
意识是没有眼睛的,他本该看不得任何东西。
但就像那吵闹的翻腾声传达到了没有耳朵的意识中,他也看到了那个将自己从极致悲伤中捞回的存在。
白色的绷带并不纯净,它并非全然的白色,而是带着些细棉的纹理,这种要细看才能看出的纹理在周围极致的黑暗中反倒更加清晰,纵横交错地出现在一张脸上,用起伏的凹凸描绘出一张模糊的面庞。
他忽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