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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第1页）

&ldo;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殿下不必沮丧！&rdo;史复却似早有预料，并未如高煦一般愤慨：&ldo;何况赵王既引出赵清之语，那殿下至少可以放心，他绝不会出卖咱们！&rdo;

&ldo;可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rdo;高煦满脸阴霾地问道，&ldo;你说过，若三弟出手，兵谏便有八成把握；反之则只有五成！现在三弟袖手旁观，咱们的计划还能干吗？&rdo;

&ldo;为何不干？&rdo;史复反问高煦一句，又道，&ldo;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有十足把握。现在还有五成，当然要奋力一搏！&rdo;

&ldo;可是……&rdo;

&ldo;殿下不必担心！&rdo;史复打断高煦，道，&ldo;走私精铁的事，极为隐秘，陛下发觉不了！再说……&rdo;史复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道：&ldo;沈文度已被咱们盯得死死的。万一事泄，咱们就先下手为强！&rdo;说着，史复扬起右手，往颈间一划。

高煦面如冰霜，思忖许久，终于咬牙道：&ldo;好，听你的！&rdo;

&ldo;王爷英明！&rdo;史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啜了口茶，道：&ldo;既然未能说服赵王，那咱们再留在北京也无意义。过两天王爷逮个机会去向皇上请辞，咱们这就回南京！&rdo;

&ldo;恩！&rdo;高煦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苦笑道，&ldo;咱们给马哈木送了这么大一份礼，希望这次他能争口气吧……&rdo;

七

五月初十是太祖高皇帝忌辰。一大早，监国太子朱高炽便率汉王朱高煦及一干在京王公大臣赴孝陵致祭。午时，祭扫结束，众人从钟山上下来，待入朝阳门后，高炽跟高煦温言道：&ldo;二弟，时至正午，与我一道回春和殿用膳吧？&rdo;

&ldo;多谢大哥！&rdo;高煦哈了哈腰，回绝道，&ldo;臣弟今早出门之前，已命府中备好午膳，就不讨扰大哥了！&rdo;

见高煦如此，高炽心中暗自叹息，然仍笑道：&ldo;也罢！过两日进宫来，我兄弟二人好好聚一次！&rdo;

&ldo;是！&rdo;高煦答应一声，随即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侍卫脱离大队，策马沿东皇城根南街而去。

绕过皇城，高煦一行返回汉王府。刚进煦园，便见史复坐在池塘边的椅子上，轻轻摇着手中折扇，身前站着护卫指挥周宣，正与他说着什么。高煦看见周宣，眼光一亮，当即驱步上前，道：&ldo;你回来了？两位叔叔什么态度？&rdo;上个月，高煦派周宣先后前往长沙、南昌，与就藩于彼的谷王朱橞、宁王朱权接洽。此二王一个曾与永乐&ldo;共讨国贼&rdo;，另一个则在关键时刻打开金川门，为永乐的奉天靖难立下了莫大功劳。不过永乐登基后，却将他们分别改封到地处内陆的长沙、南昌，从而使他们丧失了统领大军、可以呼风唤雨的&ldo;塞王&rdo;身份。从这一点来说，他们肯定对永乐心有不满。高煦若能取得他们支持，将对兵谏成功后迅速慑服人心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了拉拢二位藩王，史复还颇费了一番心思。由于逼宫之事不能直接明言，史复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点子。在他的指使下，高煦给两位叔叔各发了一封家书，名为叙叔侄亲情，实则在里间为二王惋惜，言其劳苦功高，却受永乐排挤猜疑，隐含挑唆之意。在信的最后，高煦别有用心地另附一笺，上面写了唐宣宗李忱的一篇千古名作‐‐《瀑布》：千岩万壑不辞劳，

远看方知出处高。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作波涛。

《瀑布》一诗来头不小。据《豫章书》云，唐宣宗李忱尚为亲王时受武宗猜忌，不得已出家为僧，游历四方，行至庐山，遇一代高僧黄檗禅师，受其点拨，精神复振，遂于三叠泉下咏此诗明志。而最重要的是，李忱后来果然咸鱼翻身，成为大唐天子！史复相信，以二王之智，见此诗后，定能明白内中深意。

周宣一拱手，道：&ldo;回使长话，臣此去长沙，谷王招待甚殷，阅过殿下信后，虽未有明言，神色间却颇为兴奋。不过宁王殿下的态度有些奇怪，看过殿下之信，他却拿出一本曲谱，说是最近刚编了一本《神奇秘谱》，里头尽收历代琴家名曲共六十四首，然后又亲自弹了其中一首曲子，完后就把末将打发出来了。&rdo;

&ldo;他弹的什么曲子？&rdo;史复在一旁插问。

&ldo;我一个大老粗，哪听得懂什么琴曲？&rdo;周宣苦笑一声，又道，&ldo;不过听他说，这曲子名叫《潇湘水云》！&rdo;

&ldo;潇湘水云？&rdo;史复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眉头一展，哈哈大笑。

&ldo;你笑什么？&rdo;本来听说朱权是这种态度，高煦心中还颇忧虑，但见史复发笑，他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遂发问。

&ldo;殿下知道这《潇湘水云》的来历么？&rdo;史复收了笑声，先挥挥手把周宣打发走了，再对高煦道，&ldo;这《潇湘水云》乃宋末琴家郭沔所创。当时元兵大举南下，宋室却偏安钱塘，不思振兴。郭沔避居九嶷山，每日观潇湘二水水起云涌，感慨国势飘零，抑郁忧愤之下，遂作《潇湘水云》以记。&rdo;说到这里，史复轻蔑地哼了一声，道：&ldo;自改封南昌后，传闻宁王殿下整日与一帮骚客诗文唱和，又和龙虎山的张天师打得火热，听说前两年还写了一本《茶谱》，欲盖过陆羽《茶经》，现在又弄出这本什么《神奇秘谱》，这一连串事，要在一般人看来，还真以为他心灰意冷，从此就托志冲举了呢！不料也只是惺惺作态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