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之的身体向后躲闪,脑袋在胳膊的守护下,没有砸到,可是手臂在抵挡木棍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动,他以为是木棍断裂的声音,但随后他就感觉撕心的疼。
对方已经上了车子离开,一路朝南疾驰。
同事立刻下来询问贺一之的情况。
而在贺一之和对方对峙的时候,车上的同事已经报了警,但是车牌照没有,只是一辆很久的桑塔纳车子。
车上的人除了体型有些许不同,其他什么特征都没有,另外一位同事也拍摄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贺一之龇牙咧嘴的抱着胳膊,他疼到冷汗不住的流下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死掉的感觉,不过他不知道死掉是什么感觉。
他在庆幸这些人没有继续打下去,而是打了他就离开了,他庆幸的最后,疼痛让他连思考都不能。
同事立刻带着他驱车离开。
一路向北,朝着市中心医院而去。
通知我的时候,已经是贺一之进了手术室。
警察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贺一之还没有出来,同事讲所有信息都上交给了警察,也陪同警察到现场去。
我赶到的时候,贺一之已经出来,在普通病房里躺着。
远远的,我看到了贺一之的父母,病房不大,足够让我觉得自己不敢迈步进去。
他的同事买了一些要住院用的东西过来,因为在婚礼见过,他见我在门外徘徊就喊着“唐小卉?怎么不进去?”他的音量完全是基于在医院说话声音适中的地步,在里屋的人都没有听到他和我的对话。
我有些躲闪,立刻躲在墙的另一侧,“嘘……”
贺一之听到我的名字支起身体望着门外。
他的同事很迷惑我的样子,摇着头进了病房。
贺一之见到同事,但不见我,就没有追究我的出现,他也许心知肚明,也许是他以为自己是一时的错觉。
……
何秀梅还是一头的卷发,在灯光下尤为发黄,那熟悉的背影似乎胖了许多,但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特别有气势。暗红色的长裙,微微有些驮着后背。对于贺一之同事的进去丝毫不感兴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贺一之的身上。
贺建国站在那里,目光中都是父爱的样子,但老了很多,曾经在我们村里像神一样存在的人物,如今显得暗淡许多,像是那座神也经历了风吹雨淋,也经历了岁月的磨难。
这种对比在小时候的眼里根本无法体会,长大了我们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见过很多人物,回头再看曾经的那些,几乎微不足道,可却在心中根深蒂固。
贺一之并没有看到我,他躺着和母亲亲昵的说话,何秀梅有些哽咽,是上了年纪的害怕,她从来没有支持过贺一之干记者的工作,而何秀梅还不知道贺一之在唐华卧底。
她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贺一之差点被洪水冲走,几乎疯狂的给贺一之和他的同事打电话,那种疯狂犹如贺一之再也回不来,她越来越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儿子。
贺建国还是那样的平淡,见到贺一之的同事进来,立刻招呼坐下。
贺一之则笑着看着同事,有些无奈的说“幸好就冲着我一个人。”他心知肚明这是针对他的,他当时唯一的害怕是不要伤害到同事,所以疼到撕心裂肺的时候他几乎同时喊出,幸好只是对我。
同事立刻骂道“cao,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话。”
贺一之笑着,他发自内心的笑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很多同事也在不断的提醒他一定要注意,不要单独行动,所以他很小心,可是还是抵不住这一切的发生。
发生了他却心安了许多,他觉得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人找他的事了,他也可以有时间做做自己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在忙碌,他不知道上班和下班的滋味,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
他在进手术室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想歇一歇,陪陪家人,陪陪唐小卉。
贺一之依旧没有察觉我的到来,他的同事也按照约定没有提及,我害怕他的母亲就像老鼠害怕猫,就像活生生要剥开已经深度结痂的伤口。
所以,我逃了……虽然样子还好,可是心却是狼狈的,我心急火燎的到来,又匆忙的离开。
站在医院的大楼外,吹起一阵微风,脑中那些积攒的记忆统统袭来,让我看着四周匆忙的人而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我甚至会觉得自己体会到了上午的时候,王晓雨和张亚的吵架。
贺一之发来微信“听说他们给你说了,你到了吗?”
我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我内心最好的人,是从小到大就牵挂我的人,可是我竟不知道此刻站在医院楼外该如何回答。
我输入无数的内容。
在路上?
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