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培养罐,里面漂浮着一只畸形的肉团。
他本以为,这个肉团已经死了。
“你是谁?”维沙尔问。
“我?”畸形的肉团发出一声低笑。
那笑声直接传入了维沙尔的大脑。
他们并非通过空气中传导的声波交流,而是另一种更直接,更隐秘,更需天赋的方式。
——精神。
——亦或,灵魂。
“让我想想,呣……”肉团发出极具人性的叹息声,“我是零,旧时代和新时代的见证者,上一纪文明的遗尘。我曾亲眼目睹高墙筑起,太阳陨落——此世已是永夜,而你们的月亮就要西沉。”
五岁的维沙尔艰难地理解这些晦涩的语言。
维沙尔是偷跑出来的,还没等他想明白,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就找到了他。
“维沙尔!”研究员训斥道,“你怎么可以乱跑!”
维沙尔温驯地低头。
维沙尔安静地跟在研究员身后,仿佛一只柔顺的羔羊。
维沙尔回到了小黑屋。
房门“砰”地关上。
维沙尔转身,拖地的白大褂绊了他一跤。
他摔倒了,露出布满针孔的胳膊。
维沙尔呆滞地躺在地上。
真冷啊。
维沙尔想道。
“哎呀!可怜的幼崽!”大脑中,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待遇还不如我呢。”
维沙尔不说话。
“现在的人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个声音叹气道。
维沙尔犹豫了一会儿:“对不起。”
“……你是最不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良久,那个声音复杂地说。
又过了一阵,那个声音说:“你还不站起来吗?我可没办法扶你。”
维沙尔缓慢起身。
从此,维沙尔和零成为了朋友。
“《异种图鉴》?”一次聊天中,零对维沙尔的问题表示不屑,“我的确在那本书上,因为我是被你们活捉的第一只异种。编号?好像是S-0。”
维沙尔翻开第一页。
一只通体灿金的异种印刷在书页上,三只眼睛呈三角阵状镶嵌在额头上,羽毛似的鳞片覆盖在体表,仿佛一轮坠地的太阳。
“好漂亮……”维沙尔惊呼道。
但是,维沙尔回忆培养罐里的畸形肉团。
“好丑……”维沙尔低声道。
“说谁丑呢!”
“对不起!”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真是丑极了。”零说,“但是啊,还是那句话,那个家伙的下场,还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