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尖利地说:“你这么弱小,在墙外会死的!”
“你说错了,零。”维沙尔轻声反驳,“人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只是,人会因为某个瞬间而复活。”
零沉默。
“如果关在研究所里一辈子也算活着,我只是把同一天过了无数遍。”维沙尔向零道,“我们一起到墙外去,即使离开墙壁的下一秒就会死去,但至少……我看到了墙外的世界。”
零睁开眼睛,凝视腹部硕大的窟窿。
他的孢子被夺走了。
他本来……就要去寻找他的孢子。
“好。”零道,“我们走。”
零离开了自己的肉身,进入了维沙尔的精神。
但维沙尔没有被流放。
他加入了团结部调查司,成为了年龄最小的一名党员。
年龄第二小的党员,是佩特拉。
佩特拉没有姓。
佩特拉是研究所的实验体,她的来历在档案中被刻意抹去,而经过友爱部的洗脑,佩特拉忘记了她的父姓,以及她的父亲。
但佩特拉并不为此惋惜。
“我不在乎永远长不大。”佩特拉说。
“为什么?”维沙尔疑惑地问。
“后悔属于过去,焦虑属于未来,活着属于现在。”佩特拉抱着一个糖罐儿。
她掏出一颗,递给维沙尔:“喏,尝尝,我从阎老那里偷出来的,很甜。”
阎银华当选团结部部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玻璃木柜里藏一只糖罐儿。
即使糖罐儿隔几天就会“意外”失踪,但阎银华会像失忆了一般,拍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再放一罐进去。
维沙尔拨开糖纸,含住糖果。
很甜。
他看着远处的高墙,突然觉得,墙内的世界也挺不错。
但注射血清的副作用,就是精神力的飞快消耗。
维沙尔在精神领域的天赋过于出众了,在还没有注射血清时,他就已经能和零建立精神链接。
注射血清后,他的天赋和资质以指数倍燃烧,精神燃尽之时,也就是生命燃尽之时。
七岁,维沙尔已经行走不便。
他隐瞒了自己的健康状况,参加了第126次壁外调查。
调查司青黄不接,此次壁外调查出动了全部人马,连佩特拉都上了前线。
离开墙壁后,维沙尔高烧不退。
“你的精神快要枯竭了。”零在维沙尔的大脑中说,“你活不过五年。”
“我今年才七岁。”维沙尔轻轻地说。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只小猫。
阮禾是刚加入的新人,她因为经验不足,也留守后方。
驻扎点的微缩核心散发着柔和的涟漪。
阮禾给维沙尔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安静地凝视维沙尔昏睡的脸庞。
“……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啊。”阮禾低不可闻地呢喃,“爸爸和我说过,离开内城时,他很后悔没有把你带出来。”
维沙尔的眉心微微舒展,也许他做了一个美梦。
阮禾为维沙尔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