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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无绮和阮禾停下脚步。
单无绮看着尤娜的背影:“这是大家对我的评价吗?”
“是,但不全是。”尤娜的腔调有种奇异的优雅,“在我看来,任何全褒或全贬的评价都不真实。流言是最好散播的,羊群只顾在头羊后面吃草,并不关注他们置身怎样一片草地。”
尤娜没有转身,单无绮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单无绮笑了声:“介意说说你对我的评价吗?”
“自大、傲慢、偏执,和流言里一模一样。”尤娜说道,“针对你的坏话,倒是一比一的真实,但他们忘了讨论你好的一面。”
“你有一种兽性,单无绮。”她转过身,黑眸里闪烁着高傲的光彩。
阮禾:“……”
单无绮:“……”
单无绮:“这是夸人的话吗?”
“人是从野兽脱胎出来的,但向上进化的途中,人逐渐忘记了来时的路。”
尤娜的眼神变得尖锐:“看看基地里的那些蠹虫!公民庸庸碌碌,付出一整个白日乃至黑夜的汗水,却只能换来勉强饱腹的薪水;党员以挤进四部为荣,将虚伪的冠冕视作他们的全部;而核心党员……”
尤娜停顿了一下。
她的表情顷刻间无比讥诮:“他们自以为站在所有人的肩膀上,但人类依然龟缩在这座小小的基地里。”
阮禾惊慌道:“尤娜,尤娜……”
“我说错了吗,阮禾?”尤娜锋利地看着阮禾,“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被人夺去评选核心党员的资格,取代你的那人,连真正的血都没见过!”
阮禾缩回伸出一半的手。
她失落地站在单无绮身边。
即使被人指着鼻子指责,她都没有一丝反驳的欲望。
单无绮抠了抠脑袋:“我听不太懂,尤娜。”
“我是听着你的传闻长大的,虽然你的年龄比我还小,单无绮。”尤娜环起手臂,“你不知道,你的流放对四部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单无绮来了兴致。
她说:“愿闻其详。”
“首长最得力能干的副官,竟然犯下足以被流放的重罪!”尤娜说。
“你的拥趸为你洗白,说那是莫须有的罪名,你的政敌弹冠相庆,用尽手段把你的罪名坐实、夸大。”
尤娜走近单无绮,黑眸盯着单无绮的脸,“你离开的三年里,他们利用基地的喉舌,把你批驳成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们从没想过你还会回来,此时此刻,那些抹黑你的人,大概正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吧。”
单无绮沉思。
她摸着下巴,喃喃道:“……难搞了。”
尤娜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什么难搞?复仇吗?”
“我还真的只能去说服萨摩投票了,毕竟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单无绮弹了弹脖子上的拘束器,“更别提我还戴着狗牌,这可是我身为异种的铁证。”
尤娜激动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
她堪称失望地看着单无绮:“你这个懦夫。”
此后,三人一路无话。
单无绮来到了尤娜口中的“那里”。
那是团结部设立的禁闭室,和特情司的禁闭室不同,没有流水的刑具,没有令人窒息的拷问,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佩佩缩在安多尼的怀里,恢复了一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