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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坐过一次船,阿廖沙。”引路的党员说出对方的名字,这引得对方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那年我十三岁,外城的暴民攻破了城门,瓮城的人都在逃命,但我没有逃。”
“……”
“我没有逃,因为船票的价格炒到了天上,我听说,连有钱人的狗都占着一个名额。”引路的党员道,“我把妹妹送上了逃难的船,目送那艘船消失在运河尽头,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里攥着妹妹的手帕——我太害怕了,害怕到扯走了她的手帕都毫无察觉。”
“……”
“我用那张小手帕折了一艘小船,它沉了——用来擦拭眼泪的手帕,材质本就吸水。我的妹妹也死了,那艘逃难的船在中途停下,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是一具饱受凌辱的尸体——她是一朵还没绽开的花,本就经不起磋磨。”
“……请节哀。”
“我没坐过船。我一直在想,如果坐在船上的是我,我的妹妹也许不会死。”引路的党员目光平静,那看似愈合的伤口下,是鲜血般滚烫的泪与恨,“我是乔纳森的狗,他答应我,他会为我报仇。”
“……”萨摩的下属垂下眼睛。
他放下了手枪。
*
尤娜回到调查司。
调查司在团结部几乎没有存在感,尤娜穿过一条条走廊,和许多忙碌的党员擦肩而过。
她来到一间病房。
病房明显是临时改造的,两个执枪的党员守在门口。
见尤娜出现,他们对尤娜微微颔首,开始例行询问。
“姓名?”
“阎尤娜。”
“身份?”
“团结部调查司党员。”
“来意?”
“探望我的同伴,探望……S级异种,维沙尔·莱恩。”
第45章维沙尔的故事
大部分人都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但维沙尔的记忆力很好。
他甚至记得出生时的感受。
那道包裹着他的温暖液体,在一阵剧烈的动荡后,坠入深渊般飞快流逝,他顺着流逝的液体,从泛着橘黄光芒的、温暖的母体,来到了飘雪的人间。
那是一个冬天。
那是基地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而在这个冬天之前,暴烈的酷夏热死了很多人。
维沙尔的母亲熬过了夏天,却没熬过冬天,她只来得及给襁褓中的婴儿留下一个名字,就撒手人寰了。
维沙尔被一个男人收养了。
那个男人有着烟雾般弥散的长发,泛着淡淡的灰色。
维沙尔被男人秘密地养大。
五岁之前,维沙尔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出生是一场告别,他告别了温暖的羊水,告别了母亲的心跳,告别了一切陪伴他,庇护他的东西。
在脱离母体的那个瞬间起,他的世界就是一场漫长的冬天。
直到他见到了零。
“可怜的幼崽,你的父亲真是不称职。”浸泡在培养罐中的异种说,“三百年来,我见过许多和你一样的幼崽,但即使是最饥饿的岁月里,他们的脸颊都比你丰满。”
小小的维沙尔穿着白大褂,衣摆拖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