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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把单无绮带进浴室,告诉单无绮怎么打热水,怎么抹香波。单无绮眼睛骨碌碌乱瞟,抬手抓起窗台上的肥皂,放在鼻子下用力地嗅了两下。
单无绮张开嘴。
梅一把抢过肥皂:“这个不能吃!”
最终,梅亲自给单无绮洗了澡。
一开始,梅紧闭着双眼,两只手僵得像木头。他从没给别的活物洗过澡,更别提一个女孩。
但随着第一捧热水泼到梅的脸上,场面开始失控。
什么男女有别,什么授受不亲,统统都是放屁!五岁的小孩不配拥有性别,就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泼猴!
梅给单无绮洗完澡,浑身湿哒哒,像从水里捞出。
初为人兄的青涩和柔软,在梅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他把单无绮抓起来,用浴巾粗暴地裹好,心无杂念,胸襟坦荡,眼中没有一丝对妹妹的怜惜和爱护,只有想要快点结束这份工作的疲惫和麻木。
梅给单无绮吹完头发,又把她反锁在浴室外,快速地冲了个澡。
单无绮焦急地拍门,梅咬牙切齿地咽下喉咙里的脏话,竭力忽略单无绮的动静。
但当梅洗完澡时,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单无绮已经安静很久了。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梅汗毛倒竖,“砰”地推开浴室门。
但预料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公寓还是那个公寓,整洁,崭新,五脏俱全。
单无绮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裹着浴巾,蜷坐在二手沙发上。她背对着梅,脑袋朝向窗外,夕阳打在她毛茸茸的黑发上,为她的发尖镀了一层金光。
听到梅出来,单无绮转过脸。
“你出来啦!”单无绮的声音高兴极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梅突然失语。
梅今年十七岁,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妈和一个酗酒赌博的爸,他咬紧牙关攒够了首付,却在生活即将开启新篇章时,骤然得知他失踪多年的母亲已在外城去世。
并且,根据现场的工作人员转述,母亲在外城还有一个女儿。
“那个女孩呢?”一开始,梅吐不出“妹妹”这个词,他觉得这是个累赘。
“抱歉,我们还没有找到她。”工作人员充满歉意地说,“那个女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您的母亲遗弃了,找到她的希望……很渺茫。”
梅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他下意识开始计算自己的收入。
梅再不幸,他的童年至少有一片遮雨的屋顶。但单无绮比梅更不幸,整个世界的风雨都泼洒在她身上。
当她被找到时,身上全部的财产只有一个讨饭的破碗。
现在,梅看着单无绮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用力地偏过头。
单无绮跳下沙发,啪嗒啪嗒走到梅身边。
她仰起脸:“哥哥。”
梅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