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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尽力表达内心的感受,但并非所有感受都能用语言表达:“那里又黑,又冷,又小,我闭着眼睛,爸爸拉着我的手,气味像饴糖,很甜,很香。”
“我想爸爸了。”佩特拉低落地说。
“这是什么?”阮禾惊声道。
单无绮扭过头,看到佩特拉戴着手套对液体采样。
她从液体里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记录本。
记录本已经被泡得肿胀,纸张又沉又软。
众人围了过来。
封面的署名已经模糊,但可以看出,它是被人为涂抹的。
阮禾翻开记录本。
第13章笔记
“315年2月17日晴
日安,捡到这本记录本的读者,我是▓▓▓(这个名字被涂黑了)。
……好吧,我已经没有脸面重提自己的名姓,我是基地的放逐者,因为犯下重罪,被四部审判流放。
据说,我的罪名已经传到了首长那里,但谁在乎呢?
我已经完成了想要做的事。
基地建立之初,它是筑墙者为人类打造的伊甸园,但再伟大的理想也会被世俗裹挟,三百多年过去了,它已经变成地上的神国,成为了统治者践行私欲的工具。
扯远了,我来介绍一下我的罪名吧。
我是“集体决策思维”项目的研究员,因“危害人类遗传资源安全罪”被流放。
在数百年前,城墙刚刚筑起时,这个罪名并不成立。
但随着基地的封闭化,那个民智开化、百花齐放的年代逐渐离我们远去,我们真正成为了“集体决策思维”的一分子,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项目,反而成为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秘辛。
噢,我并没有在抱怨。
我理解首长做出的决策,屁股决定脑袋,他的视野和我这个小小的研究员不同,他或许眺望着更遥远的未来。
今天,是我被流放的第一天。
被踹出城门前,我的徒弟用他灵活的舌头说服了拷问官,我被允许携带三样东西。
我选了记录本、钢笔和墨水。
我的徒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师父,我掏光家底贿赂友爱部,不是为了让你去外面连载诗歌的。”他说。
“按照现在的严打程度,十年内,诗歌专栏一定会被取消的。”我说。
然后,我的徒弟狠狠地踹上了我的屁股。
我的屁股现在都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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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划掉了一大段话,内容大约有两行)
我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这也许会是我的绝笔信。
别了,人类第一基地!别了,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黎明!别了,我深爱着的这片土地!”
这是一份极具研究价值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