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念御剑而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落在小镇外。
恰好有药农路过,背篓里装满新鲜采摘的金银花和菖蒲叶,洛予念猜测他是要去药铺兜售,便远远尾随。
镇子不大,聚集百多户人家,唯一一座医馆坐落在主街最深处,老旧的牌匾上提字“桐花堂”。
有少年端着口药锅出来,直裰外系一条褐色围裙,像是医馆学徒。他走到门前的小灌木前倾倒出药渣,见洛予念靠近,主动开口问道:“您是来抓药?”
洛予念摇摇头。
“那真是不巧。”少年人目光扫到他腰间的佩剑,讶异地眨眨眼,“我们大夫不在,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您若想问诊,还是尽快去露州城吧,那里有好几间医馆。”说着,他腾出一只手隔空指路。
洛予念只知海桐镇医馆失踪了一个大夫,却不知是唯一的大夫。
“我来不是问诊的。”他将背后竹萝摘下,掀开盖布,“这里有副虎骨。”
“虎骨!”那少年吃了一惊,“您请进来坐一下吧,我去叫我师娘来看,给您估个价!”
他将洛予念引进堂内,打发小厮去后院请人,顺带给洛予念上了杯茶。
“我看这虎骨还很新鲜。”学徒少年盯着他腰间的剑,舔了舔嘴唇,“山里的虎可不多见了,一般人也不敢猎。”
的确,所以虎骨这味药材极其昂贵。
洛予念沉吟片刻,虽然他不想凭空怀疑谁,可阿虎耳垂上曾经带过饰品的痕迹着实让他心里犯嘀咕。
他放下茶杯,询问道:“听闻,莞蒻岭的药农和猎户,常常来你们医馆卖货?”
“对啊。毕竟附近就我们一家医馆,再远就要去露州城了,赶不上当日回家。”
“那你可否认识一个叫阿虎的人?”
“认得啊,他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上一趟,我们这里鹿茸啊,蜂房啊,几乎都是他送来的。”少年眯着眼回忆,“上个月,他还射到一头野山羊,羊整头卖给了屠户那家,山羊角自然被我们收……”
“等等。”洛予念心里咯噔一下,忙打断他,“你说他射到一头野山羊?上个月?”他着重说那个“射”字。
“对啊。他射术极好,百步穿杨!去年秋天,我亲眼见过他射雁,一剑穿喉!”那孩子眼神先一亮,又立即黯淡下去,“那天我师父还在呢……”
“可……他只有一只手,要如何使弓箭?”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上来,洛予念不自觉攥紧圈椅的扶手。
“什么?一只手?”学徒惊呼道,“他的手怎么了!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现在人怎么样?有没有人给他诊治啊?”
“有……他已经没事了。”洛予念临走前,又回头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他住在莞蒻岭多久了么?平日可与什么人交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