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你们再不快些,东西都要被琼儿一个人吃光了!”溪边,炊烟袅袅,白白嫩嫩的小人坐在一旁,捧着比脑袋还大两圈的荷叶吃得小脸沾满油腥,母亲在一旁冲他们招手,衣袖滑下去,腕上鲜红的花仿若随风摇曳。
“琼儿看,是谁回来了?”
小家夥眨眨眼,蹭的起身,稳稳跑起来,飞入他的怀里:“哥哥!”
啵得一声,春昙颊边多了一圈油印。
“诶?怎么就你们两个?”母亲接过父亲手中挂满蜜糖的蜂巢,探头往他们身后看,“阿念呢?我让他练完剑就去叫你们回来吃饭的,走岔了?”
“阿念?”春昙一愣,呆呆重复了一次,“阿念……”
“没大没小,你要叫师兄!”母亲轻轻弹了弹他的小脑瓜,“诺,他回来了。”
***
春昙昏昏沉沉睁开眼,熟悉的青竹屋顶映入眼帘。
窗外无风,檐角垂下的惊鸟铃却不知为何阵阵作响。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张不怎么安稳的睡颜——唇无血色,双眉紧锁,呼吸浅促。
尤为罕见的是,连他都被吵醒了,洛予念却还睡着。
一只手被扣在那人掌下,春昙试着动了动,洛予念惊觉醒来,四目骤然相交。
对方怔了一怔,涣散的眼神瞬间聚拢,掌中立刻又凝起灵力,尽管,那凉意已经很稀薄了。
洛予念的手不自觉收紧,发颤,鼻尖也渗出一层细汗,他身上穿的并不是沧沄的弟子服,而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中衣。
对了……他昨日与悬息交过手,精美的天水碧色道袍已是千疮百孔。
然而千疮百孔的,恐怕不只是衣裳,眼下,他分明已是强弩之末,自身都难保。
春昙叹了口气,忍住浑身绵延不绝的痛,勉力从他掌中抽出了手指。
他翻过身,张开被子,连那人一起包裹进他黑漆漆的小世界。
阿念,抱我。
黑暗中,他无声说。
洛予念一怔,手指托住他下巴,轻轻抬起他的脸,细细一线晨光从头顶没有盖严实的缝隙漏进来,刚好落在洛予念的唇上,他看不清洛予念的表情,只见唇上被撕咬过的伤口动了动,听到那人一句犹犹豫豫的:“你……”
他知道,洛予念一定有一肚子疑问,可他眼下却没有余力回答,纵使被灵力治疗整夜,浑身依旧痛得要死掉一般,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于是,他心虚又有些焦躁地抬起头,吻了上去。
干涸的血痂被温热的唇舌重新融化,洛予念的呼吸瞬间静止,像被神秘的咒术定了身,半晌,僵硬的牙关才重新恢复知觉,颤颤吐出的一息,混上枕边香囊里逸散的淡淡的花香,钻进春昙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