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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可能,这铃铛是我爹爹亲手所作,铸造之时,便融入了真品的一角。”春昙伸出血淋淋的手,肆无忌惮地用指尖摩挲过他并不认得的符文,“我爹爹还为此受了重伤,只为了能骗过你们。不信你去问问劳罗,他知道的,真正的月孛,镇压在沧沄。”
大巫那双永远半垂的眼皮终于一点一点掀起来了,浑浊的眼珠里透出不可置信地呆滞。
“这一切该结束了,大巫。”春昙平静地看着他,“这弥瓦渊下,悬息阵里,千千万万枉死的冤魂,早就该得一个解脱。”
“不,不能结束……我们还没杀回中原……”大巫面如死灰摇着头,一把抓住他,不死心地将月孛往他的伤口上捅。
“修士们已经到了,他们倾尽全力也会毁掉这里,你们挡不住的。”春昙一把扣住他脆弱如枯枝的小臂,从他手中,将那假月孛一点一点抽出,丢到一旁。
随着月孛一起被抽走得,彷佛还有大巫的灵魂,一瞬间他只剩一把腐朽的骨瘫坐在原地。
春昙缓缓站起,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纳普:“中原的修士们早就来过这里,山壁上有你们看不到的指引,若是不想那些年轻人白白送命,便不要负隅……”
他话没说完,便被身后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打断。
大巫不知何时,竟不声不响站了起来,走到了血阵前。他解开腰间的麻布药包,里头装的竟也不是草药,而是一只小巧而古朴的紫褐色炉鼎,不过掌心大小,即使没有灵力催动,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春昙也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深厚灵力。
大巫虔诚地捧起它:“连山炉,我们花了好久才找回它。”
春昙一惊,那是中原大名鼎鼎的仙器,三百年前不慎在大战中遗失。据说,此炉中的玄妙阵法乃神农大帝亲手所设,能化腐朽为神奇,炼凡草为仙丹。
大巫将掌心炉打开,倾倒出一颗血红色的丹丸,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春昙本能飞身上前,伸手要夺,可依旧没来得及阻止他猛地吞下那药。
咕咚一声,喉头一滚,大巫如释重负:“我可以死,外面所有人都可以死,十万大山的人你们尽管杀。只要血阵不毁,战神的执念便不会消失。”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呵,呵呵,呃——啊——”笑声急转直下,成为痛苦的哀嚎。
一瞬间,他浑身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在他干枯的皮肤下一跳一跳。
“你吃的是什么……”春昙脊背发冷。
“你以为,没有月孛,我们就任人宰割了么?有了蛊星的血,有了悬息的毒,我便可以直接进入血阵,唤醒悬息——一个没有主人,不受控制的悬息,谁都别想逃过!”
说罢,他便转身撞上了血阵。
滋啦——
一瞬间,类似肉被烤焦的声音和大巫的惨叫声一同回荡在狭小的洞中,又倏忽消失。
阵法登时大亮,看不懂的咒文飞速旋转起来,整座依克山似乎都跟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