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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澡豆搓开了,竟真散发淡淡花香,留在皮肤与发丝间,山风习习吹过混上青草味,沁人心脾。
春昙与他身量大差不差,衣裳还算合体。
草草搓洗过换下的衣袍鞋袜,见溪边石平整无瑕,他趺坐其上,缓缓调息。
灵力运转过小周天,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热,不过一盏茶,周身水汽便缓缓蒸干。
许是昨夜只服下半颗药,又在赤沼下耽搁太久,呼吸总伴着喉咙痛痒,时不时就想干咳。连他一介修士都是如此,也不知春昙那样的身体能否受得住。不过,即使问了,大抵也只会得到那孩子一句“我没事”,又或者干脆不答,露个笑搪塞过去吧。
修行枯燥无趣,洛予念少笑,也少见春昙这样爱笑的人,笑起来目光灵动柔和,单纯无邪,叫人看了不禁心软……
他猛一睁眼,愣愣盯着潭水,顿觉好笑。
身边人都夸他心定,天生就是块修行的材料,没想也会有灵台不稳,迟迟不能入静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深深呼吸,伴随着风声水声,放空心绪,意守丹田……
听到脚步声,洛予念耳尖轻轻一动,那步伐频率与力度并非是人。
他深深舒出一口气,睁开双眼,旋即被惊了一惊。
方才没听错,映入眼帘的的确是素衣仙,只是它背上还骑个女童,约莫四五岁,左右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跟着小鹿的步伐一摇一摆,鹅黄半臂绿萝裙,胸前带一枚长命锁项圈,却不是常见的金银质地,而是淡绿香牌配玉珠。
香牌……春昙说家里有人等他,该不会,就是她?
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而后放开鹿颈,从素衣仙背上滑下,走到洛予念身前问道:“这是公子的衣服,你就是洛……洛……”她歪了歪头,改口道,“你是阿念对吧?”
阿念……真是久违的称呼。
自打师尊闭关,五师兄身死,许多年没人这样亲昵地唤他了。没想到,如今唤起他记忆的,竟是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娃娃。
“我是。”他迅速从身旁摸出晾了半干的手套带上,三下五除二束好马尾簪好冠,“你是?”
“我是晴河。”小姑娘瘪了瘪嘴,看著有些委屈,“公子说,饭要等阿念沐浴回来一起吃,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好饿……”
“抱歉。”洛予念连忙起身,修士习惯了辟榖,所以他忽略了春昙只是个普通人,是会饿会困的。一夜未眠,连惊吓带受伤,奔波来去折腾到现在,定是撑不住了。
晴河倒一点不怕生,伸手便扯上他袖摆努力往前拖:“快!快点!”她太心急,险些被溪边的卵石绊倒。
“小心。”洛予念一把扶住她,顺带回身一招手,装着脏衣的竹篮立马飞回他手中。
“哇!法术!”小丫头眼神都亮了。
她兴奋地拖着洛予念一路往回跑,气喘吁吁,还没进院便高声喊道:“公子!快来看啊!阿念他会法术!”
院中安静,炊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