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河灿烂,青冥高悬。
剑光乍破,他蜷起痛到几乎要碎裂的身体,无声道:对不起啊阿念……
然,闭目之际,面前忽而落下一只振翅的蝶。
迎着铺天盖地的灵风,模模糊糊的天水碧色好似在梦境中舞动,一簇断裂的丝线飞来,金绿紫三色刮过他的鼻尖,送来一段熟悉的腊梅香。
灵力轻柔地将他托住,好似一朵蓬松的云,春昙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看不到青冥,也看不到清沄真人了。
视线被翻飞的道袍填满,那人彷佛听到了他的念想,脚踩银竹,身披月光,翩然而至。
执明境被一掌推出,八卦中心的阴阳两仪飞速旋转,放大,弯曲,继而将他们层层包裹。
洛予念颈背笔直,迎着青冥已近在咫尺的剑光,祭出了银竹,他高喊一声:“师尊!三思!”
八卦阵粉碎的一瞬,那人猛地转过身,振袖如蝶,向他扑过来。
轰然巨响中,春昙终于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最后的触感,是熟悉的拥抱,温暖,柔软,小心翼翼,宛如出生前那样,将他紧紧包裹。
傻瓜。
*
天将明,傅子隽缓缓落在已坍塌成一片废墟的泊雾峰。
她丛崖边捡起一只木葫芦,摇一摇,不禁心头一抖,这可是三个月的药量,如今却空无一物……
“傅真人,掌门有请。”眼盲的少女不声不响出现,傅子隽曾在观雪身边见过这孩子一回,叫白苏。
“好。”
昨夜,弦歌出现在碧梧的一刻,她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甫一迈入清风堂门槛,姑娘忽而噗通一声,当众跪到她面前,手里捧起一沓厚厚的信笺。
满堂的说笑议论声皆是一滞,而后哗然,傅子隽愣住:“弦歌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她认得这姑娘,是露州首屈一指的花魁,当年在野外凶险产女时被采药的春昙救下,之后也不知为何两人会那样亲近,春昙心甘情愿替她照顾女儿,她也成了春昙在露州的落脚处……傅子隽原以为是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可后头又出现个洛予念,着实叫她迷糊。
“傅真人。弦歌并非我本名,”姑娘今日粉黛不施,仰起清清静静的一张面庞,“我本姓林,名月娴,乃莞蒻岭蒲苏村人士,儿时与您有过一面之缘。琼儿出生,是您替春姨去我家送的红鸡蛋,我给您奉过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