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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门口即风口,浓厚香菸源源不断扑过来,晴河咳个不停。
她天生有喘疾,春昙一边掏帕子捂在她口鼻处,一边扯着洛予念袖摆,远离风口,往殿后去。
晴河则捧着挂在胸前的香牌长命锁细细嗅闻,不一会儿就见好,春昙这才放下心来,穿过月洞,去找寻自己熟识的小道人。
殿后院中,道童们正分头整理一沓沓空白黄符与丹砂朱漆往殿上送,春昙环顾间,听到一声清脆的招呼:“春昙公子!你可来了!”
小道满额的汗,拉他们往最角落的石桌落座。他将春昙交付的几只锦盒摞在怀里,马不停蹄:“公子在此稍后,我去去就回。”
那小道闪身消失在正殿后门里,洛予念望着出檐深远的宫观若有所思:“外头这么多人,那几盒香够么?”
够是够的,缘因这香是专供,与外头的百姓无关。
世族权贵都是车轿送至单独一处清静地,高人在侧,烧一炷燃不出粗尘的名贵线香,跪一块刺绣华丽的柔软蒲团。
众生从来不平等,连求神一样不能免俗。
“外面那些不是。”晴河正拿小树枝拨弄石墩缝隙里出入的蚁群,抢着替他答,“公子的玉京岚可以在屋里点,一点都不呛!”
“玉京岚?”洛予念顿了顿,垂眸沉吟片刻,忽而问道,“你认得妙镜派的傅真人?”
春昙心下一惊,不慎被口水呛到,咳起来,对方却误会他呛了烟,替他顺了顺后背。
他将计就计,边咳边声色不露地观察洛予念,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人声色淡淡:“沈家书房燃的香也叫玉京岚。沈佑说,那是傅真人为了求毕方羽扇所赠的珍品,出自一位调香奇人之手。”洛予念赞许地笑了,“原来,你便是那位奇人。”
他难得展露这样直白的笑,春昙一时愣住,倒是晴河。
听到熟悉的名字,小丫头蓦地站起身:“傅真人!傅子隽!”她乐呵呵指着春昙,学舌道,“气血不足,忧思多虑乃是大忌!”
二人皆是一愣,如今放眼天下,几人敢直呼傅真人大名。
看她那口气叹得像模像样,春昙忍俊不禁,谁知一抬眼,洛予念却是意料之外的严肃,彷佛欣赏不了晴河的幽默可爱。
他眉间笼着一层薄薄的阴云,目光惜惜。
春昙诧异地敛了笑,只听那人低声问:“所以,傅真人便是你先前看过的仙门名士是吗?她也没办法?”
他怔怔看着洛予念,好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自己的“病”……随口提及,却又无解的病。
两人相对无言,谁都没注意道长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走到他们面前。
“哈,春昙小友,许久不见啊。”道长拈须笑得慈眉善目,从怀里掏出个府绸袋放到桌上。
春昙忙起身对他作揖,接过那包颇具份量的碎银,点也不点便踹进袖中。
洛予念见状,也跟着站起,颔首行礼,谁知道长转头回礼时,倏忽就变了脸色,慈祥的笑僵住,好似要被一把撕破的面具。
“这,这位仙君……小道有失远迎,切莫见怪。”他一改方才亲切,语气恭谨,目光躲闪,躬身托辞道,“今日殿内事忙,我们改日再叙……二位请自便,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