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好像是跟无有乡有关,那他们定然不是正经人,陈公子怕不是撞破什么。
更有人不说话,男人们狎猥地注视春昙湿衣下透出的淡粉肩头与手臂,听着无有乡的名字,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得洛予念一股心头火起,他的手下意识摸到剑柄握住,顷刻又作罢……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剑解决的,善念、恶念,如光与影随行,他斩不断,正如这悠悠众口,他也堵不住,以何种姿态立足其间,才是他该参悟的。
他回首往那颗木瓜海棠处一望,足下轻点,须臾间便打了个来回。
双手一扬,那片盎然的新芽色便展开,徐徐落在春昙肩头,遮住脏污,也遮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你们!咳咳咳……”纨袴从水中爬出,趴在一旁好容易缓过气,果真就恼羞成怒,他衣衫不整地被小厮扶起,颤颤巍巍指他们,“敢跟本少爷动手!还想不想在露州混了!”
洛予念不屑理会,他低下头,仔仔细细替春昙绑衣带,系宫縧:“手伸开。”
縧带自身后绕过,不慎搓过腰窝,春昙在他臂间一哆嗦,不知是不是冷。
“喂!本少爷跟你说话呢!”
“少爷少爷,别,他有剑……我们先回去叫人……”小厮死死拖住他家公子。
“呵,有剑如何,我堂叔可是七真弟子!我叫他来把你们这些狗……呜……呜呜呜……”
“少爷你怎么了!”
纨袴面色涨红,双手掐着自己颈子,面目狰狞,却再张不开嘴。
春昙一惊,慌张望他。
“禁言咒。伤不到他。”洛予念默默催动灵力,无形之气化成一股暖意萦绕在他周身,干燥他裹在里头的潮湿的中衣,“河沙要回去再洗了。”
那人放下心来,乖巧地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体温骤然升高,梅和松的香气也愈发浓郁,明明站在令人躁怒的阳春三月的午后,洛予念的火气竟奇异地熄了。
人言啧啧,间或有“南风断袖”之类的字眼飘来,他也可以充耳不闻,三下五除二盘在春昙身前绕出个简单的铜钱结。
离开前,他解了纨袴的禁言,可对方似已料定他不敢对自己怎样,不但不服软,还变本加厉:“老老实实待在你的无有乡,说不准大爷高兴了还去捧你的场,非要装着一脸清纯,跑出来骗姑娘!以为傍上个修士做靠山,我就不敢怎么样你是吗!你给本少爷等着!”
“靠山”闻言停住,春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十指紧紧扣攥,洛予念一时分神,被拖着走出好远,远到水声,骂声,不分青红皂白的议论声统统都听不见。
春昙脚步轻快,没事人一般,带他兜进陌生街巷。
他们先进药铺补了几味药材,又去杂货店挑了只新药碾。
洛予念一路跟随,眼见着要到雨前斋了,才终于忍不住问他:“不生气?”
春昙摇摇头,摘下幂篱,笑得神秘兮兮,带他直穿茶楼后院,来到那扇小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