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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中,春昙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茫然。
片刻,他闭了闭眼,定下神来,起身走到药柜前,取下挂在一角的瓷葫芦,倒出两颗药丸。
“我不知道,兴许是南夷人从中作梗。这里有太多事不明不白,所以,我要回去问清楚,在他们将所有细节都忘记之前,找到完整的真相。”
春昙愣神的刹那,洛予念将那两颗药从微启的唇缝间塞进他口中,而后起身走出竹舍。
他回过神,追出去,仰头看到银竹节节攀高。
“去睡吧,我去去就回。”洛予念珍重地,将那方正的碧色包裹抱在怀中,冲他笑了笑,彷佛就要得偿所愿。
须臾,另一道剑光从湘妃崖而来,与他在半空汇合,沈佑站在剑上,一眼瞄到洛予念怀里的东西,没说什么,只低头冲春昙一拱手。
春昙颔首还礼,再抬头,两人便已飞远。
他随手将被剑风吹乱的发挽到耳后,长叹一口气,脱力地甩了甩衣袖,一片油绿的树叶便从袖口飞出,振翅远去。
双眼一夜未阖而干涩发痛,脑袋里却乱哄哄的,无法入睡。
他干脆起身,去取了一捆干米粉走到竈台前,泡进冷水中,又将前日吃剩的鱼骨用麻油煎至两面金黄,而后熬成汤头。等待的过程,他倚坐在竈台边,呆呆盯着笔直的粉缓慢地吸水,变得柔软,回过神,晴河已经端着藤盘从外头回来了,里头是新鲜采摘的野果和叶芽。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小丫头是何时起床的。
汤汁熬白,柔软的米粉煮进去,片刻就飘出香气来。
端上桌,晴河已经洗净了沾了泥和草叶的小手,在翘首以盼了。
“阿念还没回来吗?”晴河边吃边问。
春昙动作一顿,抬起手来比划,反问她:你很喜欢他,对吗。
“喜欢啊!”晴河笑得见牙不见眼。
春昙问: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阿念是好人。还会法术!”小丫头想了想,“他会飞,还带我一起飞。”
春昙支着下巴,看她瞬间变作洛予念的小马屁精。
“娘……弦歌阿姐说,他玉……呃,什么风……什么君子……”小丫头冥思苦想,想不起来,改了口,“说阿念好看!剑也好看,还会保护我们!”
春昙笑了,笑着笑着,心口滞痛。
晌午过后,他一个人爬上屋顶发呆。
终有一日,洛予念会发觉,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保护的,其实是个骗子,这世间根本无人可信。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他便再不会这样轻易被蒙蔽了吧……
“公子。”
被人唤醒时,天黑了。
阿虎不若洛予念待他那样仔细,摇晃他时,肩膀蹭在屋顶上磨得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