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那人发呆,他默默闭上眼,凝神聚气于指尖。
“别。”那人猝不及防伸臂,搂住他。
他一惊,睁开眼,登时天旋地转。
灵力来不及催促花开,急急护住他们。
嗵。
一声轻响,他们跌落层层花枝,周遭被灵风波及的花朵,绕着仰躺的春昙簌簌抖动,不过片刻,绿萼竟缓缓外翻,露出内里纤薄的白。
吐华似是有声,春昙怔了怔,扭过头,耳畔的一朵正徐徐绽放。
他今日穿的也是外青内白,层层铺展开,像最早开满的一朵,馥郁而安静。
“好香。”半是惊喜半是无奈,春昙握住了他依旧捏着诀的手指,轻轻摩挲他青紫交加的齿痕,揉得他指腹发热凝不住灵力,唰得一下子,连着一整条手臂都酥麻得动不了。
这感觉类似断骨新长,隔着皮肉搔不到的痛痒,让人内心焦躁,又束手无策。洛予念脑袋有些发懵,撑在他身上,明明不觉得疲累,却开始微微冒汗。
昙花凛冽的香气无孔不入,一阵阵从那人身下发散,混在潮湿的夜雾里,灌进呼吸,渗入皮肤洛予念这才知道花香太浓与醉酒无异,一样会让人头晕目眩。
错觉似的,春昙的凝视愈发透亮,月华荡漾其中,离愁别绪浓到化不开。
他探头,轻轻吻他发颤的睫羽:“舍不得的话,我们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她们。”
*
舍不得,却不是她们。
不是莞蒻岭静谧的竹屋,不是繁华的露州,不是无有乡。
不是姑娘们,不是弦歌不是晴河,甚至也不是琼儿。
因他早知会有此一别,故而早早就抽身,斩断这些念想。
鼻息可闻,春昙努力在昙花的香气里查找那一丝干爽的雪夜的味道,几乎要被不甘与委屈吞没。
命运好像永远在做弄他,在他尚未学会离别时,失去所有,如今又在他毅然决然放弃一切时,给了他一份新的牵绊,时光太短,让他措手不及,弥足深陷。
洛予念唇上的撕咬伤已痊愈,手指轻触,平整而柔软,春昙不自觉抿了抿嘴。
好奇怪,欺骗时,明明可以毫不在乎地吻上,而此刻,他发自真心,却会犹豫不决。
四目相交,静默了一刻,坦荡的仙君显然没有那样多见不得人的柔肠百转,毫无顾忌地垂下头。
唇齿逼近,相依,春昙僵了僵,这还是洛予念第一次在清醒时吻他。
吻如春雨,温腻绵软,小心翼翼地落下来。
明明试探般的轻触,却连呼吸都为之震颤。两人都怔了怔,凝视中,胸口的起伏愈发剧烈,继而,脑中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彷佛被愈发淩乱的呼吸吹散。
推抵,纠缠,碾磨,他不自觉伸手,勾住那人仙鹤般优美修长的颈,手指压在自己曾留下咬痕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