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念一愣,伸手拉扯他衣衫,遮他光裸的肩头,面上浮现出一丝紧张来,不由垂头凑近了些:“哪里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只是,太舒服了。
他抓住洛予念的右手,举在眼前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却不突兀,平日里总是带着丝绸手套,故而即使常年练剑,掌中生的茧依旧很薄,触感难以言喻,轻柔又恰到好处。恍惚中,他隐约看到那串豆蔻花在晃动,手背的汗水更为它添几分婀娜。
……明明先前还很生疏的……遥想上一次在无有乡,洛予念那手忙脚乱,急躁不知所措,最终又被自己安抚下来的样子,春昙撇撇嘴,略有些不甘心:“你怎么会这些,跟谁学的?”
洛予念眨了眨眼,缓缓道:“《黄帝内经》、《房中术要诀》,《双修丹道》……”他犹豫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无辜,问得很是虚心,“是,我哪里领会得不妥?”
春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忍俊不禁,捧腹笑了一会儿,才揪着他的前襟将人拽下来,一字一顿答:“洛仙君不世奇才,一点就通,哪有不妥。”
*
回到无有乡,卯时未至,整座院落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那一角飘起一束炊烟。
春昙最后又抚一把立在床头的琴盒,笑了笑,只背起随身行囊,便拖着洛予念翻墙而出。
时候太早,沿街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早点摊子。
包子是纯荤,米粉汤底辛辣,他挑不出什么爱吃的。可在山谷里折腾了大半宿,他早已饥肠辘辘,便凑合点了两碗芋头糊,聊以果腹。
他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吃得兴致恹恹。
洛予念放下勺子,不解道:“既饿了,怎么非要偷偷走,厨房里备了好些吃的,在楼里吃完就是。何况,她们都以为还有机会与你道别……”
春昙舔了舔唇上甜腻的汤汁,摇摇头,道:算了。
泪眼婆娑,依依不舍,道别这种事,徒增伤心。
卯正一到,街上蓦地开始热闹。
露天的小桌,身边人络绎不绝,目光愈发密集,洛予念藏了剑也无用。
春昙没带幂篱,被看得烦了,干脆起身去找摊主付钱,不想锅台边空无一人。
他放眼,半天才从一群卖蔬果的阿婆中间发现摊主,正啃着包子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听说了吗,陈家大公子,先前病了,昏迷不醒七八天,咱们露州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前些日子,莫名其妙醒过来,结果,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票号那个陈公子?”
“对,就是他。原本吊儿郎当天天在街上乱晃,如今也不跟那群纨袴喝酒作乐了,安安心心在铺子里学着当个像模像样的少东家,谁叫都不出去。他家老夫人高兴,跑去慈航殿一连烧了七日香,还开始每日往里头送五奉,香、花、灯、水、果。这果啊,就是我家送的,一个月,给五两银子呢!”
“哎哟,这不比你日日摆摊子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