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隽扭过头,那红衣女子一道霞光一般追进来,她飞奔到洛熙川身侧站定,反手横一把袖剑,防备地看过来,她们这才将彼此看了个明白。
傅子隽一眼看到她腕上的刺青,又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倒抽一口凉气:“你,这……”她不禁想起几年前,那些她从未当过真的传言。
“这是内子,阿春。”洛熙川没有丝毫隐瞒,当即就坐实她的猜测,“阿春,这是妙镜宗的傅子隽傅师姐,我们多年未见,方才在露州偶遇,我见她饿了,便带她回来坐坐。”
见她……饿了……便带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捡了只流浪狗。
“啊?那我去煮饭!”阿春一听饿了两个字,瞬间放下所有防备,冲她灿然一笑,“师姐先吃一块芋头酥垫一垫吧!”
傅子隽无言以对,谁说她饿了?她多少年前就辟榖了!
可看到洛熙川拚命冲他使的眼色,她愣是压下满心疑惑,被迫与他们一家三……哦不,四口吃了丰盛一餐,阿春手艺了得,可她却食不知味。
有孕的女子多眠,饭后,阿春便靠在院中竹榻上睡着了。
“昙儿。”洛熙川随手从书格取下一册《本草拾遗》给他,“今日抄这个。”
孩子二话没有,乖巧地接过功课,跑去外头树荫下的案几旁,用尚且生疏的手法,以泉水磨墨。
傅子隽一扬手,整座竹楼便隔绝了声响。
相对无言,洛熙川递给她一本书:“《明湜心经》?”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功法。
对方似乎不欲解释什么,她便不明所以地翻开书册,读着读着愣住了。
她猛然抬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没哪里,此心法,脱胎于洗髓经残卷和我沧沄的玄泽玉笈。起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侥幸成了。”
“所以,所以你,你散了金丹,把修为都给了那个南夷女人?”
“不算给,是耗损掉了。她并非玄门中人,毫无根基,需得从头修炼,偷不得懒。”洛熙川的语气,彷佛二十年修为不过几个铜板,没了就没了。
“为什么?”她的惜才之心隐隐作痛,愤愤丢掉经书。
那人不以为然:“为了救她的命。”
“可,可她是南夷人!”
“傅师姐也觉得,南夷人生来就该死?哪怕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中原人?倘若她是中原女子,我这些修为便值得?”洛熙川鲜少这样步步紧逼,他定定看着她,问得她哑口无言,毕竟,没有什么人是生来就该死的。
傅子隽一时有些心烦意乱:“那,那你师尊怎么说……”
“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否则,我早已被废掉修为逐出师门了吧,阿春兴许也保不住性命。”洛熙川说得很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