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糯皱眉劝道:
“可能是奶奶叫程天曲来参加葬礼的,算他还有良心。”
“上门讨饭而已,穷途末路。”
程鹭寻瞳色黯淡,说:“我把他信用卡停了,爷爷遗产没留给他一分钱,我爸把遗嘱也改了,奶奶现在自顾不暇,也压根不想见他。”
“那……如果卢溪起诉,他是要吃牢饭的吧?”
“嗯。”
回程的路上,司机开车,程鹭寻和董糯坐在后排。
董糯静静地靠在他肩上,程鹭寻单手搂着她,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风景。
风从车窗灌进来,装着镜头礼物的袋子被吹得簌簌作响,董糯骤然又红了眼眶。
心绪低沉时,就喜欢追忆往事。
“爷爷喜欢摄影,我打算买单反相机的镜头当做寿礼来着,后来稿费到了,镜头买了,爷爷却没了。”
寿礼变成了葬礼
全套的镜头她都带来了,却都已经用不上。
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瓦解,哭劲儿又上来,一抽一抽的,程鹭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爷爷猜到了,你会带着镜头来看他,你的心意他已经领了。”
董糯又想起那个傍晚,爷爷拉着她的手说没有遗憾了。
她希望是真的没有遗憾了。
“这半年……”
董糯圈着程鹭寻精瘦的腰,话里带着浓浓鼻音,“辛苦你了。”
“不辛苦,也已经结束了。”
程鹭寻细细拂去她睫毛上的水光,拥进怀里,感受着这份真实的陪伴。
“谢谢你。”
之前董糯总说谢谢他,他还不太理解。
因为他对她的好是天经地义,他不需要她感谢。
可是现在轮到他自己,好像只有“谢谢”两个字能说出口。
人在感受到被深爱着的时候。
心里充满了感激。
都说每三十天人体会完成一次新陈代谢,新细胞取代旧细胞,再深刻的感情都有可能在异地恋中磨灭掉。
过去的半年里,程鹭寻内心炽烈的火,燃烧的情感,依旧比他预想的,永远要多溢满几分。
困于大洋彼岸,触不到摸不着,这种濒临疯魔的煎熬一直撕裂着他。
而他清楚她的性格,是很难放下学业远渡重洋奔赴陌生的国度,所以他也没提过。
但是,当她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时,痛失亲人的悲痛瞬间得到了抚慰。
如今,经历过生与死,他深切感受到——
只有董糯在,他的内心才能平静柔和,有她的人生才会灿烂,他再也无法忍受与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