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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言脸上笑容尤甚,发自内心对着金氏道谢。
又听她细细嘱托道,“半个时辰之后,吴多便会回去,所以,小娘子,只有半个时辰。妾不知你拿这个做何,但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交还给妾身。”
苏以言点头,将东西往后藏了藏,谨慎道:“半个小时后,我若不来,便是我有事情绊住了。我会差我身边的子星来,就于此地相见,我先走了,姐姐,若今日还有事可遣人来知州府邸寻我。”
话音刚落,暮夏时分,炽热金乌,却倏地腾出块黑云来,霎时天遮日蔽,苏以言心中涌现一股不祥之感,不待金氏说完,转过身一手提了裙摆,就往巷子口走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声音朗朗,“阿杜。”
阿杜不知从哪儿如泥鳅般钻出来,将一旁的子星吓了一跳,“你去找辆马车来,要稳的那种,子星去替我将小轿中的包袱拿来,要快。”
子星一头雾水,不知自家小娘子究竟要干什么,但见她严肃的表情,还是点点点,快步往外小跑而去。
她捏住账册的手止不住地抖了抖,确认东西还在,又小心打开包裹,匆匆翻看了一眼,她确认,这是真的,笔迹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雀跃地轻跺了脚,恨不得飞到云鹤身边将此事告知于他,此账本大有用处。
知州衙门。
叶初紧拧的眉,起皮的唇,无一不在显示他的愁。
前几日见了暴雨,发了大水,冲垮了分水县的河道,致使一个县的百姓遭了洪灾,栽种较晚的秧苗还没存活下来就被冲走了,分水县的百姓那边苦不聊生。
那暴雨下了两日,第二日之时,他已察觉不妙,领着人快马加鞭去了分水,河堤失修,虽与他这个知州没多大干系,但下面受苦都是他若管辖范围之内的民众。
紧赶慢赶,河堤安好无恙,他将心放了下去,眉头一横,还未来得及责怪低眉顺眼的知县,问罪他今年是否已安排人疏浚河道,就见着河堤破了一个小口,正准备叫人下去堵,一下子四分五裂,其上的数百棵榆、柳往下倾倒而入,浑浊得不像话的洪水疯狂弥漫而出,他整个人被眼前一幕震住了,呼吸一滞,身后的兵侍连忙拉着他往后退。
他心里明白,这河堤一破,整个县都会被淹,其他县前年才拨了款加固,只有分水县,因三年前分水县的河堤失修,上拨了款重新建造的,下达的命令便是,重新建造的河堤五年内朝廷不会再拨款进行维护加固,如今。
他站定后,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刺痛了一旁人的脸,他险些往后倒去,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接住。他的举动将一旁的知县的脸给燥得通红,那知县咽了一口唾沫,抹了一下额头的爆汗,小心翼翼开口,“知州,这不关下官的事,下官上月才挪用了衙门的公使钱雇人来加固,下官实在是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三年前,朝廷拨了五十万贯,用以重新修建,如今,才过多久,这河堤又失修了,你便提着头向今上请罪,向分水县的百姓请罪。”
叶初气急攻心,加上骑马而来衣服湿透不及时更换,咳嗽不止,说的话却不失力度。
将知县吓得昏了过去,他一个眼神示意,有人上前来掐了人中,这人才悠悠转醒,又见他如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恨不得当场直接昏死过去,耳边又响起他刚刚所说,提头谢罪。
叶初待不咳嗽后,又继续说:“三年前,河堤失修,上一个知县被贬职调任,只因当年河堤确是年久,但你这次还能寻得什么借口,你这样的身份,言官都不会参你……”
还不待叶初说完,那知县连滚带爬到叶初脚边,恳求道:“知州,您老救救小的。”
“救你?”叶初冷笑一声,也不做答复,“去把县衙库存的粮拿出来救济灾民,还有你这些年贪墨的钱,大概有五万贯吧,拿出来去找大户换粮,其它的粮,我会从别的地方调。把我交给你的事办好了,把民众安抚了,至少你的项上还会有头。”
知县傻愣愣的,心里不可思议他竟知道自己贪墨了,连数额都大差不差。
叶初冷硬喝道:“还不快去。”
那知县才踉跄带着人马离去。
第88章
苏以言由门房引着踏进仪门门槛去,衙门门房早向叶初禀告了,所以甫从她一踏进门槛,正在走动内心焦躁难安的叶初余光就瞟见了她,见她向自己行了福礼,停下焦急的心,往外走了两步,背着手待苏以言走到自己面前。
一齐行至二堂偏院,他对跟着上前来上茶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悄无声息退下去。
他心内愁苦,脸上神色自然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正准备招待苏以言,
只听得苏以言用着稚嫩的声音直言不讳道:“知州,妾此次前来拜访您,乃是妾受哥哥所托,将此物交予你。”
“什么物?”叶初惊叹一声,连日的疲惫导致他的脑子混沌不堪。
他状态不好,苏以言早察之,分水县决堤一事她才听说,事虽不小,但叶初处理得很好,灾民赈灾粮管够,一个县的百姓竟无一人闹事。
若不是她知道当今国库空虚一事,恐也会以为是朝堂拨下来的款,如若不是朝堂拨下来的,那,叶初确是当得其这知州一名,其人也确是有过人之能。
就是她想不明白,为何这属于云家的门生的叶初还会收受贿赂,出现在这盐商的账册上。
苏以言将黑布裹着的东西拿出来,翻了翻,双手递给叶初,叶初接过,不动声色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