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什么这那的,快点!”
许文壶只好低着头上前,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歪头闭着眼睛给李桃花松绑。
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动作温吞缓慢,又唯恐触碰到这陌生女子的肌肤,半天没能解开一个锁扣。
李桃花急了,不耐烦地喝道:“你用点力啊,没吃饭吗!”
声音传到外面,兴儿看着房门挠头不解,不懂他家公子在里面忙活什么呢,怎么就需要用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绳索总算得以解开,累得二人大汗淋漓。
李桃花终于能活动身体,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看这呆头呆脑的县太爷也莫名顺眼了许多。
她张口想问他是叫哪个壶,糊涂的糊还是葫芦的葫,许文壶便已顶着满头大汗落荒而逃,跑出去不忘折返回来将门合上。
“奇奇怪怪。”李桃花瞧着门抱怨完,起身便下榻活动筋骨,被绑了那么久,她的手脚都快没知觉了,急需动弹一二。
也就在这时候,李桃花才发现这房中陈设极尽奢侈,桌椅板凳是黄梨木的,靠墙架子上摆着各式瓷器,再往旁边,便是一张偌大的落地衣冠镜。
李桃花没提防,径直往镜子里瞥了一眼,这一瞥可把她吓了一大跳,老鸨不知是什么鬼品味,居然给她套了身大红纱衣,除此之外再无遮挡,满身肌肤若隐若现,说是衣不蔽体都不为过。脸更是惨不忍睹,两个脸颊被涂得跟猴屁股一样,嘴上还抹通红,与吃了死孩子无异。加上一头散乱的及腰乌发,真真像极了半夜游荡的艳鬼……
“怪不得许葫芦叫得跟见鬼一样,这不活脱脱的女鬼一个吗。”李桃花骂骂咧咧完,将脸上的胭脂一通乱擦,没擦掉,擦乱了,更像鬼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破地方,可脚刚朝门迈过去,又犹豫了。
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她的卖身契还在鸨母手里,一天不拿回来,她就一天是贱籍,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过不上正常人的日子。
李桃花越想心越乱,干脆走过去将门反锁上,重新回到床上一躺,被子盖好,自我安慰道:“算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什么事都等天亮再说吧。”
翌日,日上三竿。
一声细微的响声过去,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缝,探出来一颗披着头发的脑袋。
“小孩儿?小孩儿?”
李桃花叫了两声没见答应,干脆抬高声音道:“着火了!”
兴儿瞬间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左看右看,“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这儿呢这儿呢,没着火你听错了,是我叫你呢。”李桃花笑吟吟道。
兴儿蓦然转头,对上女子活似开染坊的脸,满头头发陡然站立,“鬼啊!”
“臭小孩叫谁鬼呢!睁大眼看清楚姑奶奶到底是不是人!”
兴儿定睛瞧去,发现确实是个大活人,这才拍拍心口窝子松口气,但紧接着便起身叉腰道:“臭丫头叫谁小孩呢,小爷我都十二了!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