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曾憎恨那些仗势欺人之人,可回想今日,她若真有安国公府的权势,便不会让赵穆小人得志。
祖父常说,权乃万世之颠,以权制人为小人,以权制权为庸人,以权制恶方为贤人。
顶天立地之人,须手握重权,却心存善念。
她此刻终于得悟。
主仆二人看着江洛桥上了马车,尤七偷偷捂嘴笑:“郎君,卢二娘子说您是好人。”
裴恪给了他一个眼神闭了嘴,又将那药膏塞到他手里。
“丢了。”
尤七看着郎君远去,悄悄将药膏藏进了袖中,随同裴恪回了府。
半夜,裴恪独自坐在院中,唯无尽苍穹中一轮孤月相伴。
“郎君。”
“事情办得如何?”
裴恪给尤七递了帕子,示意他把手腕的血擦去。
“已办妥了。”尤七垂下眼眸,“属下去查了,卢瑶贞选您为夫婿一事,的确出自她口中。”
裴恪盯着酒水中映出的面容,阴鸷目色渗着寒意。
尤七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望向面前的容颜时仍忍不住噎了一下,那双如同鬼魅一般的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芒,那是起了杀意。
他没说话,尤七便又开了口:“她从前对您肆意欺辱,可如今又两次救您,这是为何?”
“这些人,高兴了便给颗糖,不高兴了便能让你生不如死,人性如此,不必多想。”
他是被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起先还时常记挂着他,他也毫不在意外界谣言,只念想着父子之情。
后有一日,前马失惊,他将父亲推开,却落了腿疾。
从此,父不再父,世子之位另选他人。
所谓父子情,不过是看他争气,如今成了瘸子,自然也就失了价值,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幸而,他只用一双腿,便看清一切。
世上本无真情,分量重了,便误以为有真情。
毯下的手指抚摸着小臂上的伤疤,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便是连闭眼也能感受到森冷的恶意。
尤七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听说卢瑶贞似乎是有一心悦之人,只是安国公夫妇不允,还说安国公府日后会沦为全京城的笑话。”
“笑话……”裴恪露出狠戾而兴奋的笑容来,“是他。”
尤七没想明白,但主子不说,他便不问,只待小心做事,闭口不言。
“噢,还有一事。”
他将那酒一饮而尽,匆匆开口:“贤妃近日暗中寻找之人,皇后也在找,是一旧时御医,自洛州来,到了京城却了无踪迹。”
贤妃乃安国公之妹,圣人登基二十年便得宠了十八年,近来却有失宠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