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裴恪握住搭在他肩上的一只手,望天上明月,岁月静好。
翌日午时,无风,空气中有股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楚鸢儿从外头回来狂喝了一碗水,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姐姐,出大事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汗,“今日城中流言四起,说安国公乃疫病发端,后他家奴才找到了那毒物,百姓得知后便抄起家伙上门讨伐,不曾想混乱中竟活活把人打死了!”
“死了?大夫也看过了?”
“宫里的杨太医瞧过了,没能把人救回来。”
闻言,江洛桥与一旁忙着拣药的裴恪相视,不必说话,心里都有了底。
“可是那杨柏杨太医?”
先前楚鸢儿因着贤妃召见常出入宫中,对宫中太医也认个七七八八,更何况杨柏这样有机会到御前的太医。
于是她点了点头,还补充了一句:“当今太后此前还派他去给姐夫诊治过。”
看来是他不错了,裴恪拣好了一盘半夏,听见“姐夫”二字悄悄瞟了眼江洛桥,见她未有反驳之意,霎时眼神温润,突然笑出声来。
江洛桥抬起头看他:“你笑什么?”
她不知道,楚鸢儿和柳大夫却看出来了,二人捂嘴相视一笑,猫着身子出去了。
本意是给二人留下私人空间,奈何江洛桥此刻眼里全是旁的事,将新的药方给出去后才停了手里的活儿。
“我明白了。”江洛桥坐到裴恪身旁去,“此次疫灾,是卢蔺容的最后一张底牌,他的目的并不在于将那些百姓怎么样,而是在于安国公。”
裴恪接了她的话:“先是将苍术买空延长治疗时间,再命人到各家医馆砸场子,归根结底是要煽动百姓的恐慌,此时百姓得知罪魁祸首,势必上门讨伐,无论安国公之死是意外还是蓄谋,他都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终,她终于理清楚:“他不仅要安国公死,还要他遗臭万年。”
安国公当年结党杀欧阳大人一家,后收养其子掩人耳目,却不知引狼入室。
这些年卢蔺容在安国公府有千万次机会杀了安国公,但他都没有这样做。兴许是他料到走私一事仍不能使成安国公天下公敌,因而留了一手,即便以全城百姓做陪葬,也要让安国公遗臭千秋。
为一己私欲将天下人抛之脑后,真是丧心病狂!
江洛桥心下沉重,眼下的药方倒是暂时遏制了病情,只是病患仍旧常有呕吐之状,总归是治标不治本。
正当她烦恼之时,下人来报说是杨太医来了。
杨柏是直接来找裴恪的,瞟一眼他手中抓了半把的半夏,请了他出去说话。
月色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满庭的花木中,江洛桥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许久之后仍未见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