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霖颔首,“被撵出顾家之前,谁用话敲打过太太?”
“三太太,她找到过长房两次。”赵妈妈道,“起先是说见过太太独自出入茶楼客栈,要太太自重些,传出闲话便不好了。
“第二次说的是您出生前后的事。那年太太怀胎八个月上,蒋家夫人病倒在床,太太撇下顾家的事,回去侍疾,没多久动了胎气,在娘家生产,三太太说,说……”
“说下去。”
赵妈妈嗫嚅道:“三太太的意思是,瞧着您只知埋头苦读,怕是不知道自己出生前后的事,大抵也没听说过七活八不活的俗话,说何时有机会,跟您说道说道。”
顾月霖确实不知道母亲早产的事。不记得父亲提及,母亲和仆妇亦是三缄其口,红翡绿珠年岁与他相仿,五六岁进的顾府,根本不知晓。
三太太暗指的是什么?她或许有口无心,找茬生事只是出于习惯,而局中人却被戳到了痛处。
顾月霖目光沉沉,“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太太心虚气短到任人撵出顾府?”
赵妈妈忙澄清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可以随意找顾家的老人儿问,那次奴婢被留在顾家,打理长房院子里的事,随太太回娘家侍疾的是邝妈妈和两个大丫鬟。”
“邝妈妈在世,那两个大丫鬟——”
“就在您出生那年,服侍太太不尽心,被打发出府了,不知下落。”
顾月霖忽地岔开话题:“魏二小姐今年多大?”
“十六岁……比您晚一天出生。去年春日,魏二小姐的及笄礼很是隆重,下人们议论了一阵。”
孩子落地相隔一刻,日期上都可以相隔一天,顾月霖是夜间出生,“魏二小姐很得魏阁老宠爱?”
“并不是。魏大小姐今年十九,三年前在两广出嫁,两年前大归,回娘家后主持中馈,这两年总有姐妹两个不合的传闻,人前倒是看不出什么。”
“难道不是一母同胞?”
“是一母同胞,魏夫人生二小姐时血崩,十多天后去世的。”
“太太和魏夫人可相识?又或者,魏家女眷之中,可有太太的旧相识?”
赵妈妈心头突地一跳。怎么这就问到了这一节?
不说实话,她大概得横着出去,说出实话,他定会察觉到她仍有保留。
顾月霖和声道:“以你的身份、位置,主动前来告知我这么多,已是递了投名状,有些事你不便说,我理解,可我已问了,你又有何遮掩的必要?”
他在猜测的事,兴许她早已笃定,只是不敢在言语间触及罢了。
赵妈妈想的则是,自己怀疑数年却没胆子确定的事,兴许他已笃定,的确再没有欲盖弥彰的必要。于是,她点头,“有。魏阁老有两房妾室,其中一位温氏是太太的手帕交。至于魏夫人,祖籍金陵,与太太至多在蒋家碰过面,在世时与顾家女眷从无往来。”
“温氏可还活着?是不是出自我外祖父比邻而居的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