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处境的左佥都御史**年,日夜提心吊胆。要知道,他背地里做过的一些事,一旦浮出水面,下场便不好说了。按以前对言官从宽处置的情形,不过丢官而已,在如今,却是首辅始终过问督促,破例将他从重处罚,三代不可进官场也未可知。
而他们的情绪,比起他们这个团伙的头目,右都御史范承谟,便是小巫见大巫。
自从朱御史反水那一刻起,范承谟便知大难临头,确定顾月霖这一次是要拿他开刀,作为动都察院的引子。
顾月霖身上,到底是文人的风骨更重,还是武将的骁悍更重,早已无人分得清。
此番若依照文人的规矩,如何都会网开一面,可要是只讲究行伍时的铁腕手段,范承谟心知余生必定非常惨淡。
曾与废帝争储的秦王、燕王,他都在暗中常来常往。争储期间,两位王爷明里暗里对顾月霖示好,顾月霖从来不理,如今被迫成了闲散王爷,两个人如何能不恨首辅?
这次全盘的谋算之中,五成的计划源于两位王爷的暗中协助,一旦败露,两位王爷要受牵连,他则势必惹得今上忌惮、震怒,不变着法儿地要首辅将他流放才是怪事。
他真是恨死了自己。在劝诫朱御史自尽成仁之前,他不该相信对方那些鬼话,居然与他用亲笔书信商定诸事。
——事实证明,这些人对自己下场的估算,过分乐观。
他们的恶意、暗中做的诸事的意图、用心之龌龊歹毒,足够任何人想将之碎尸万段,他们并未做成,只是有那个意图,照常理来讲,罪责就要减半,再结合考虑其他因素,罪责就要更轻。
只可惜,这一次,顾月霖根本不会照常理行事。
他要治一治文官、言官妄想独大统治朝纲的毛病,往死里治。
随着查案的进展,范承谟、**年及钱御史、王御史、廖御史的歹毒龌龊居心公之于众,引发士林前所未有的愤怒,联名呈万言书至刑部、大理寺,恳请朝廷从重从严处理。
朝廷未必会让士林如愿,但是顾月霖不会让他们失望。
结案论罪时,顾月霖代行天子令:范、刘、钱、王、廖五人结党营私、勾结亲王、祸乱朝纲,赐死,各家中男丁流放千里,妇孺贬为庶民,此生再不可入京。朱御史功过相抵,罢职返原籍,终生自省。
之所以说代行天子令,当然是因为,顾月霖是先斩后奏。
定罪次日夜间,五人在狱中迎来狱卒捧着的毒酒、匕首、白绫,相继自尽。
转过天,尹同自请革去官职,返乡思过,当日便被允许。
这一来,士林的公愤被平息了,都察院上下人等却快疯了,要么是气的,要么是怕的。
都在官场混,谁看不出首辅要动监察院握有的重权的意图?这要不先一步阻止,他们便再保不住超然的地位。
左右都御史、左佥都御史全不在了,没关系,还有与十三道御史同仇敌忾的右佥都御史——左右副都御使就不用想了,两人早已装病告假,谁都不见,分明是彻底怂了。
当日傍晚,都察院的百余名官员,在右佥都御史的带领下来到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