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真就是到了横三竖四碰壁受挫的地步。
这一忍,就是四个来月。
出去可哪儿野——不,出巡的皇帝一走就是半年,起先走官道,由着沿途官员迎驾,到半路改为微服巡视,带着魏太傅和精锐侍卫溜了,到七月下旬才在北直隶现身,摆驾回京。
圣驾回銮时,离中秋节只有小半个月,早晚的风里有了秋意。
回来的首次朝会,皇帝不等任何人出列上奏,先一步提及首辅监国期间种种举措:“自去岁到如今,言官屡出丑事,屡有悖逆犯上行径,其心可诛。朕在外期间,淳风针对都察院所作所为,其实并不合朕心意,若由朕处理,必不是这般心慈手软。”
都察院有资格上朝的几个人听了,彻底没了脾气,只是想着,这话您说着真不亏心么?首辅那么凶残,您还说他心慈手软……您这到底是有多恨言官?算了,不就是维护首辅么?我们早认了好么?干嘛呢这是。
说认了也是真认了。任凭什么人,被首辅改了规矩还每日盯着,实打实磋磨了四个月,搁谁还敢不认头?
皇帝又道:“自然,朕也知晓,淳风是为着大局,上为朕不留骂名,下为朝堂稳固,朕感激。朕只望诸位皆如淳风,如此,朕再无忧,苍生不愁。”
百官行礼,山呼万岁。
退朝后,皇帝留了顾月霖,要他一起去万兽园逛逛,“在路上我夜以继日地批折子,眼下没积压的,不缺这点儿偷闲的工夫。”
“皇上辛苦。”顾月霖说。
皇帝凝他一眼,笑一笑,与他一同溜达着前去,命随侍的宫人远远相随,说话方便了,才蹙一蹙眉,“你三番两次先斩后奏,又是何必呢?什么事你都是从从容容办完,然后再上请罪折子,不过是将一些可能有的骂名揽过去,你不在乎,难道我就在乎?”
“不一样。”顾月霖语气温和,“皇上是文帝的子嗣,当如文帝一般,令人无可指摘,若说臣仍有所图,便是如此。”
皇帝失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很不好受,闷头往前走。
顾月霖随着他的步调前行,自自然然,一派风轻云淡。
进到万兽园,皇帝闷闷地甩出一串子话:“你休想做第二个蒋昭。你不是他,你功绩已胜于他,唯一不及他的,不过是他神神叨叨,能看到很多人的寿数,可那本就多余,谁要他算生死了?撑的他。你得给我好好儿做你的首辅,熬死我才算了事。”
“……”顾月霖按了按眉心。从文帝到如今这位,没溜儿的话他听过的多了去了,像此时这么没溜儿的,真是第一遭。
他不应声,皇帝索性止步,瞪着他,好像他欠了他八百辈子的债似的。
理一理思路,顾月霖娓娓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臣与蒋昭不同,不似他心怀大义,不及他隐退之前一直施恩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