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药都买了,我吃了再睡一觉就能好。”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陆知昀的世界一向以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他开始在我堆着没洗的几件外套里对比哪件的厚度适合在今天穿出门,得出结果后提起来就要往我身上套。
我躲了一下,没成功,听见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一个人住,家里除了做饭的钟点工阿姨会来也没有别人——除非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这里,不然你就和我一起回去,我是不会让你生病还一个人呆着的。”
看似是一道选择题,实则答案已经既定,我还想再拉扯一下,陆知昀脾气也快上来:“裴南,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别那么固执了。”
我自知理亏,无声地和陆知昀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先服软了。
只是我退而求其次地和陆知昀抗争:“你等我先洗漱一下。”
陆知昀点点头。
我站在水池前洗漱,捧了清水淋自己一脸,虽说还在烧,好歹也变得稍微清醒了一点。刷牙的时候我回头,含糊不清地让陆知昀坐下等我,他嘴上答应了却不照做,依旧站在距离我两步远的身后。
镜子里映着他,浅卡其色的风衣配衬衫,对比之下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的我显得格外潦草。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我的想法从来就没错,我和他,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了吗裴南,”陆知昀催我,然而我只是站着没动,想把脸上的水给晾干,他的形象顿时变成了挥舞着小皮鞭的农场主,而我就是那个需要鞭策的驴。
我答应了一声,转头便去穿衣服,没有拿陆知昀替我选好的那件,而是挑了件平平无起的灰色卫衣,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气色的脸,带着病气还有些发蒙的表情,唉,倒真有那么点像一只倒霉的小驴。
我示意他可以走了,陆知昀提上我的药,在门口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抬手把我外套的帽子给扣上了。
“倒……也没那么冷吧。”我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夸张了,想要摘下。他眼疾手快就拦住我的手,难得的正色:“不可以,你都病了,不能吹风。”
我十分轻易就妥协了,然后跟着陆知昀下楼。这回是白天,上次夜色中看不清牌子的车其实即便这次看到了它的全貌,我也分辨不出它的价钱,只低头点过手指,顺带在心里个十百千万地数下去。
“没那么夸张,”他突然打断我,我明明没出声只动了嘴,被他这么一说不自在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他边启动车子驶出了我的小区,“我念本科的时候求我爸妈买的,这几年放在国内也没怎么开过……当初年纪小光追求好看了,甚至还想买超跑的,幸好被拦住了没买。”
我给面子地笑了笑,随后便说还是头晕,闭上了眼睛靠在车窗上。
不知是不是北京的大模糊了我对距离的判断,陆知昀家离我住的地方四十多分钟车程,我竟觉得这个距离算不上远。
他带我上楼,从车库出去,一连经过几道需要刷卡的门,我又变成了跟在他身后的灰姑娘。
真身切换成了打工人,我看有些东西只剩下了麻木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将一辆车或者一套房折算成我多少个月的工资,又得出我需要老老实实奋斗上多少年才能得到,总之到了最后都会变成一句集结了所有情感的“好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