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他的母亲是否知情,但她既然选择了宁可把周难知推出来,都要让她的丈夫继续得到良好的治疗,她知情与否也就不重要了。
周难知的父亲身上总有些什么东西感化了她,也许是漫长岁月养成的岌岌可危又难以动摇的感情,也许是他翻然悔过的模样看起来很真实,也许他病倒的那一刻,苍白虚弱的面孔打动了她。总之她不再计较,可是周难知却做不到。
他对父亲的怨恨始终存在,然而父亲长期意识不清醒,没法承受他的怨恨,以至于他的怨恨都茫然起来。
原谅是绝无可能的,可是目前他也不知道应当怎么面对病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人了。这加剧了他的疲惫。
我一路揽着周难知上楼。他以为就到此为止了,我接着去上班,让他在家里自生自灭。我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换上了拖鞋,周难知暂且抛开他的疲惫,满腹疑惑,“你也不去上班了吗?”
他连拖鞋都忘了换,我拿了他的拖鞋放到他脚边,“我在家也可以处理工作。”
周难知应了一声,又回到那种提不起劲的状态。他打开电视,想假装自己没事,结果信息素一个劲地溢出来,把他出卖个精光。周难知换了好几个台,始终没集中在电视节目上,最后他放弃了,胡乱摁下暂停键,“恒焉,我有点困,想去睡一下。”
我替他关了电视,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周难知连窗帘都不想拉。他躺下了,一只受了伤的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动物,只露出两只眼睛,里面是满怀期待的询问:你不一起躺上来吗?
不了,我帮他把被子盖好。
我想,但我不敢。他这会信息素又多又混乱,万一我没把自己控制好,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周难知有些失望,但他决定藏好这种失望。不就是自己的Alpha丈夫对他不感兴趣吗,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快,他就在失望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的影响,我的易感期居然也提前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周千澍,他又气势汹汹地发了一次警告过来,要我赶紧滚出去,别待在家里祸害他弟弟。
在医院里我给周难知当人肉靠枕的事,只够周千澍容忍我二十四小时。时限已尽,他对我又没了信任和耐心。
用不着他说。我大部分的易感期都是在公司里度过的,因为隐性Alpha没那么容易擦枪走火,也因为我向来把自己的需求控制得很好。
工作代替了Omega,只要吃的药剂量足够,我的工作效率甚至会比平常还高。
但是现在,周难知出现了。我不确定这次易感期会不会那么好过。
秘书完成她分内的事就下班了,我既然有了心仪的Omega,之前也带到了公司来大肆炫耀,为什么这次易感期我还要独自跑到公司来修行,她对此不是没有疑问。可是从我嘴里必然撬不出东西,她觉得还是按时下班要紧。
出门前,我让保姆代替我守在床前。周难知醒来看到床边没有人肯定会失落的,不过我没法保证,我在他醒来后,能什么都不对他做,所以我还是先走了。
我留了一点后手。周难知喜欢去书房里看书,我在那里放了一本迷你台历,在上面画了几个意味明确的红圈。
假如我足够幸运,就能从周难知那赚到几分同情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