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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徽嗓音微哑:“崇润呢?”
“那位檀侯派的孟使君特意来贺小女郎降生,都督正在前厅设宴款待。”白蕊回。
二女静默片刻,搬出一只簇新的楠木箱子。
里头盛放着小孩用物,琳琅满目。
“有四时各两件的衣裳,六双绣鞋,虎头帽,还有金锁片和镯子。都是谢将军送来的,说是依照定州的习俗,这些东西得在孩子降生后由娘家人备齐。”白蕊叹了口气:“也真难为他了,一个郎君,准备得齐这么细碎的物件。”
缨徽一一看过。
小孩儿用具皆玲珑精致,色泽款式成套,不像是仓促间备齐。
应当在知道她怀孕后,阿兄就开始上心了。
他当然知道啊,他也有过孩子,做过阿耶。
缨徽有些难过。
白蕊见她脸色变暗,忙道:“都督派人去清泉寺买了古楼子回来,一直放在灶上温着,娘子用一些吧。”她瞥了一眼红珠,啐道:“再不用,要叫这馋嘴的丫头都搬空了。”
红珠立马叫屈:“都督让人买回来一大框,娘子哪儿吃得了这么多?我这是怕浪费。”
她们又斗起嘴,是在安逸生活里的放松,也有意逗缨徽笑一笑。
缨徽唇角微弯:“咱们都爱吃,你们先去厨房拿一些,古楼子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哪怕从前她再乖张暴躁,在吃穿用度上也从不薄待她们。
天长日久,以为是互相利用,谁知在陪伴中竟培养出几分真情。
二女高高兴兴地应下,缨徽又想起一事。
她旧事重提:“又过了一年。你们都大了,我给你们找个夫君吧。”
崇润如今贵为都督,狐假虎威,应当能觅到好郎君。
就算将来她不在了,她们也能有个家。
二女齐摇头。
红珠急道:“咱们从前不是说好了,不让我们嫁人了!我不就是吃了娘子几个古楼子,就要撵我出去!”
缨徽无奈:“你这死丫头,好没良心。这么多年,什么山珍海味不任你吃,几时吝啬过。我不过是要让你嫁人,何必说这么伤人的话。”
红珠跺脚,“要我嫁人,我就去死!”
缨徽还想再劝,寝阁的门被推开了。
李崇润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要死要活的?”
红珠欲要倾诉,被白蕊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她朝李崇润屈了屈膝,笑道:“这馋丫头,光顾着偷吃耽误了差事,娘子不过一句玩笑话,她还恼了。我就说如今不一样了,有了小女郎,以后得万分仔细,糊弄不得。”
李崇润原先是不喜欢她们的。
过去,她们盯缨徽盯得太紧,又总劝她为家族效力。
可这些日子看在眼里,她们对缨徽实在尽心。
不说别的,缨徽生产后,两个侍女守着缨徽和药炉十个时辰不合眼,也不愿假手于人。
因而有些改观,也愿意同她们说几句笑:“那是我的错,是都督府的膳食分量不够,才让红珠去偷吃。”
众人都笑起来。
红珠却不过面子,挟了把颊边的泪珠,嘟了嘟嘴,扭扭捏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