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润看着她这副傻样,笑了笑,躺回她身边。
两人有意识地回避了争执,各自让步。
做为补偿,李崇润解除了缨徽身边的部分防卫,放她出门。
特别是在谢今生祭的这一日。
缨徽和谢世渊去了后山祭拜。
细雨濛濛,一路泥泞,两人缟衣素服,在墓碑前烧黍稷梗。
炭盆里的火苗微弱跳跃,淋上雨水,很快熄灭,冒出一缕青烟。
那就再点。
两人很有默契,毋需说话,一个找打火石,一个把飘到炭盆里的雨水擦干净。
那把带上来的油纸伞被插在地上,给炭盆挡雨,很快,两人便淋透。
雨水从缨徽的发髻上淌下来,遮住视线,她抹了把脸,看清前方来人,喊了声“阿兄”。
谢世渊放下打火石,站起身,面无表情:“你倒是敢来。”
苏纭卿一袭朴素的白布袍,掠过墓碑,又转向谢世渊,“我有什么可怕的,你瞧瞧你的身子骨,还当自己是举世无双的少年将军?如今,你拿得起剑,打得过我吗?”
缨徽追过来,怒道:“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就算武艺超绝又如何?你的剑但凡有灵,都会以有你这样的主人为耻!”
苏纭卿一噎,转而将视线落到缨徽身上。
雨水洗尽脂粉,将那张白皙昳丽的脸冲刷得干净。
眉目婉婉如画,艳光炽盛,如明珠在侧,将昏暗雨天照得明亮起来。
苏纭卿面容柔和了许多:“你是葡萄,燕燕常跟我说起来你,她说,你是她最好的姐妹。”
缨徽冷声说:“你不配提燕燕。”
苏纭卿沉默了,刚才与谢世渊做对的锋芒迅速敛去,显得落拓。
他将油纸伞往缨徽头顶上移了移,看了一眼谢世渊,“一年零三个月,你真没用。”
谢世渊负在身后的手震颤,咬牙:“轮不着你这种鼠辈置喙。”
“我是鼠辈,你是英雄,你知道你为什么成功不了吗?”
苏纭卿道:“因为这世间行走的多是我这样的无耻鼠辈,你太光明磊落,严正耿介,如何斗得过恶人?”
他冷哼,把伞塞给缨徽,绕过他们,把墓碑前的炭盆踢翻。
残灰冷烬泼了一地,被雨打透,再也飞不起来。
缨徽将伞扔向他,叉腰怒道:“你敢在幽州撒野!让你有来无回。”
伞尖打到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他恍若未觉,只是盯着缨徽,“你比画上的还要好看。”
那千里之外偏好人妻的檀侯,曾收到过一幅画卷。
画得是幽州宴席。
工笔细致的勾勒,姹紫嫣红之中,有一窈窕纤影,美得惊艳出尘。
这幅画深得李崇清喜欢,被当做礼物送到了西京静安侯府。
韦成康拿着它献给了檀侯。
檀侯摸着那宛若仙子的丽影,戏谑:“这女子的着色更艳丽,连画师都偏爱,不知是否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