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纭卿敛袖微微躬身:“某自当带到。”
他偏身看向阁中的红泥小火炉,微笑:“不知能否讨一杯茶水?”
王玄庄忙侧身相让:“参军请。”
缨徽向白蕊使了个眼神,她和红珠立即拥上,招呼跟随苏纭卿而来的仆从们去厢房喝茶。
三人进门,王玄庄将门合上,不敢离开,从门缝里观察外面。
苏纭卿浮起的笑容立即消失,拉着缨徽入内,压低声音道:“不管你们之前如何定的计策,必须从长计议。范炎曾在西京任神策军中郎将,他认得御用之物,也识得熏香。”
缨徽觑看他半晌,仍旧谨慎:“我听不懂参军在说什么。”
苏纭卿翻了个白眼,环顾四周,见到那把随意放在妆台上的匕首,断然道:“不能带,当日一定会搜你的身。”
原本他们也没那么傻,要直接带刀进去。
崔君誉买通了君侯府几个不起眼的小侍女,缨徽献舞后会借口更衣,届时那小侍女会偷偷将匕首塞给她。
只是如今变数丛生,这些计策还能不能用都是未知数。
缨徽道:“参军说笑了,这只是我用来防身的。”
苏纭卿自顾自说:“我有一计险招。”
缨徽正要张口继续客套,但想起如今处境,忖度片刻,道:
“虽然我听不懂参军在说什么,但是参军既然想说,就说说看吧。”
苏纭卿道:“范炎此人奸诈、精明、见过世面,极不好对付。当年谢氏罹难,少不了他从中推波助澜。但这样的人,亦树敌良多。陈谦不喜欢他,孟天郊更是看他不顺眼,若是将矛头对准他,必定群起攻之,落井下石。”
火炉里木炭烧灼得正旺,闭门关窗,闷热不透气,缨徽以手扇风,稍稍驱散烦躁,“攻他做甚?”他又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当然是把水搅浑。”
苏纭卿与王玄庄遥遥对视:“腹心内乱,才可趁乱取贼首级。”
王玄庄深谙兵法,知道当前局面,苏纭卿的计策乃上策。
谁让敌我力量悬殊呢。
但这个人……
王玄庄又迟疑了,他看向缨徽,触到她询问的眼神,也下不了决断。
苏纭卿紧盯着缨徽:“我知你不信我,但你别无选择,只能赌一赌。”
缨徽的目光触及到他的瞳眸,那秀若芝兰的眸中满是血丝,像是正饱受折磨,带着无尽的疲惫。
她想起了梦中的燕燕,被她那样念着的夫君,应当不会是坏人吧。
仰头看向窗外的天,澄净无垠,不知英魂是否正徘徊着不肯离去。
苏纭卿说得对,连崔君誉那样老成深算的人都设计不出万全的计策,如此局面,她去何处求万全?
只寄希望于阿耶阿娘和燕燕,在天之灵跟随着她,保佑着她。
缨徽叹息:“请君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