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女子诧异。
善才出来招呼,要她们进去习舞。
如今侯府的膳食馈录,舞乐弦歌等庶务尽归苏纭卿管理,这是对降将的羞辱,但他看上去并不以为侮,反倒乐在其中。
宴饮时旁人都坐着,只有他要穿梭于宾客间,端茶倒水,斟酌菜品,时日久了,却能看出许多旁人看不到的隐晦东西。
苏纭卿给缨徽安排的是独舞。
华丽冶艳的舞裙,盛大华贵的妆容,鼓上起舞,颇有古早世家的雅趣。
檀侯那么个俗人,偏好这一口。
缨徽已在别馆粗略习过舞步,在鼓上练了几回,舞步虽粗糙,但在苏纭卿的违心称赞下,善才也不好说什么,放她去休息。
有几间厢房,是专门给舞姬门换衣梳妆用的。
当下正热火朝天地排练,厢房里只有缨徽。
她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梳理青丝。
苏纭卿跟她进来,将一包药放在了她的手边。
他退回来,轻声问:“怕吗?”
缨徽怎么可能不怕,她的心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蹿出去。
但她不能在别人面前承认,大战前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能自己先落了下乘。
她握住那根金钗,倨傲地抬起眼睫,与铜镜中的苏纭卿对视。
他今日看上去比往常精神许多,仍旧消瘦,但眼角眉梢有股别样的神采。
像是期盼许久的东西,终于有了希望。
望着他,缨徽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燕燕。
她拿出黄鱼干开始吃。
定州沃野千里,最适合游牧。每逢春暖花开,阿兄就带着她们去踏青、放马。
燕燕会带着黄鱼干。
阿兄烧起篝火,将干粮烤热,配上黄鱼干,也是一顿美味儿。
他们都没有什么野心,只满足于这样平凡简单的幸福,可是世道也容不下,只能把人逼成孤注一掷的疯子。
缨徽狠狠咬下去,鲜香在唇齿间蔓延。
苏纭卿在她身后漫然踱步,道:“城中进来了许多陌生人。”
缨徽想也许是幽州的暗卫,崇润不会毫无准备地来,就算起先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他总不至于真的打算束手就擒。
幽州七郎,最擅长打逆风局。这都是他那些精明的兄长们训练出来的。
但她不挑破,只装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高官祝寿,总要带些随从来的。”
“谁知道呢。”苏纭卿道:“侯府守卫森严,是轻易进不来的,除非有内鬼。”
不知怎的,缨徽突然想起了崇润那遥遥的一笑。
也许不是错觉呢。
她胡思乱想,将吃剩的鱼干包起来,放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