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其实还有一事。”邬青艰难地开口,“指挥使今晨上呈了副使人选。”
沈昭目色微敛,“是柳千户?”
“是,大人。”
其实已经是沈昭意料之中的答案,从半年前开始的副指挥使之争,到今日终于有了结果,落下了帷幕。
“大人……”
邬青刚开口,就被打断。
“陛下圣意,岂是你我能随意揣测?既升柳千户任副使之位,自是陛下圣明,应当恭贺柳千户。”沈昭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来,“这几日,寻常公务你自行决断,若有难以抉择之事再来寻我。”
“对了,滕大人若有了救治之方,立刻来报。”
邬青没有再提,低头应是,“属下告退。”
他趁着夜色降临时黄昏的余温,匆忙离去。
沈昭一人独坐水榭,对着黄昏远眺,方才在邬青面前的平静自若烟消云散,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他十五岁入北镇抚司,今年二十二岁,已有七年。
七年中,他历经的艰辛与磨难不提也罢。
只是无论怎么做,在旁人眼中,他永远是因祖母和父亲而受帝恩,他便是无所作为,自也有一番无量前程等着他,为何还要与旁人争,断了旁人前行的路?
旁人的偏见就好像一根无形的锁链将他捆绑,无法挣脱。
他的茫然随着夜色的降临,难以察觉。
宝瓶收拾了一番卧房,将阿彩平时日摆放的物件一应收拾好,在阿彩和沈昭还没成亲的那两年里,关于沈昭的脾性,赵氏就已经打听清楚。
待收拾好一切,宝瓶回到床榻旁,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阿彩依然在沉睡中,并没有醒过来。
宝瓶松了一口气,取来鼻嗅放在枕头旁,药香气总能让人睡得更安稳。
收拾好了一切,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宝瓶便领着侍女们退出了房间。
阿彩睡了很沉的一觉,照着平日里醒来的时间,难得的没有头疼,所以她还闭着眼睛。
“醒了?”并不遥远的低沉男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惊得她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瞬间就有了活力,“夫君?”
她从榻上起来,都没来得及穿上鞋,笑容满面奔向他,“我都忘记了你已经回来了。”
沈昭站在窗前,他正推开窗户,好让清晨的阳光和空气能够涌入房中,原本只是听见了一点动静,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到下一刻床榻上的人会奔向他,恰逢阳光挥洒入窗,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笑眼明媚,颇有些耀眼。
见到他就这么高兴吗?
下一瞬,阿彩却又有疑惑,“夫君,你不高兴吗?”
沈昭回过神,勾起嘴角,露出笑容来,“时候尚早,你多睡一会儿再起也不迟。”
阿彩摇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这个时候,祖母就快要醒了。”